电车上的乘客所剩无几，两人说话也不再刻意压低嗓子。

国王站旁就是占地极大的圆形广场，从车窗外可以看到白色皇帝的宏伟的造像，雕像伫立在广场中心，和白月棠在神父的教堂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积雪还未来得及处理，堆在道旁的松树下，夜幕里，已经可以看见灯火通明的灵枢塔。

突然，寒风狂啸的街道为之一静，摆动的松树头、弥漫的雪尘、广场边飞扬的绘着燃烧十字的抵抗军旗帜同时一顿——白月棠注意到这诡异一幕，转头望向巴力，发现对方也正拧过身看向自己……

“不是我……”巴力话音未落，两人不约而同倒身贴地。

斩破空气的锐鸣声从广场方向推近，电车像是被无形利刃从中劈开，发出让人牙酸的哀鸣，高大苍翠的松木齐刷刷倒在路旁，前后两段电车同时从轨道里翻滚出去——白月棠腿上蓄满劲力，从车厢内弹射出去，余光所及，看到巴力灵巧的身形在眼前一闪而没，而那个苦行僧则仍旧呆呆缩在后面，不为所动……

断开的电线吊在半空打着火花，一排路灯也受到波及，天气恶劣，街上已经没有行人，白色皇帝造像最顶端，一道黑色人影坠下，飞也似地往北边逃去。

巴力身法快过白月棠，整个人化作灰蒙蒙的人影，已经向黑影掠去。

呼——

黑影回身甩袖，空气一阵波动，巴力贴地一滚，死死咬住，追击并未受到阻滞……

白月棠眯眼细瞧，一无所觉，只听雪幕中似有连串的轻微爆裂声炸开来，一瓣瓣雪花仿佛被极其细微的快剑劈开一样，在他眼前无声翻飞断裂。

紧跟着棉衣肩头处裂开一道口子，爆出一蓬羽绒，飞散在漫天雪幕里……

就这一个呼吸，再抬头发现巴力已经和那道黑影纠缠上了，以两人为中心，无形锋利的气息宛如剑刃卷起风暴，雪絮也被绞成细碎的雪粒……

远远望去，巴力脚下暴起八九尺高的粘稠黑色熔浆，形成一个闭合的黑色球体，把自己和那个黑影裹在其中。

“幸好！”

广场另一侧灰白雄狮造像的阴影里，蹲了个十一二岁的银发小男孩，此刻他金灿灿的瞳子正在恢复成正常瞳色，“那个难缠的家伙没有注意到我，至于剩下的这个么……应该好收拾。”他拍拍手，口气轻松，似乎伙伴被巴力绊住对他来说没什么影响。

“你在说我啊，小兔崽子……”

小男孩闻声惶恐四顾，满头浓密银发被他甩乱。他的视线里站着一个高高壮壮、面容舒朗的男人，正神色不善的盯着自己。

是另一个家伙——

男孩怪叫一声，一双小鸡爪似的手爆发出无与伦比的怪力，白月棠眼睁睁看他把手硬插入灰白的雄狮石头造像里，一抬手便将嵌刻在广场上的狮子石像拔了出来。

“什么变态……”白月棠在早有预备的情况下，仍是被银发男孩这一手唬了一跳。

喀拉——

石狮砸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