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2章(1 / 1)从草原骑行去大唐故都首页

从厕所出来,整个院子里依然静悄悄的。午间,院子干净的地面被阳光照射着,白得耀眼,穿越回来加上如释重负的感觉真爽!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小会儿,回头再看一眼,告别了这个神奇又独特的地方。当我骑出大门等在路边,正要跨越公路时,一个矮个男人从大院后面的深沟里吃力地爬上来,脚步匆匆。他边走边歪头看着我,我也看他一眼,他没说话,我欲言又止。只见他满眼狐疑地径直进了大院,我也缓缓地继续我的骑行。我想这就是无人干涉我的原因吧。这大中午的,机关干部不是在休息就是回家去了。他这大院唯一的留守人员也跑坡下的家里或去串门。在他看来,红头白日的大中午,有谁会来这本来就很少有人的地方呢?哪曾想被我无意中钻了空子。现在是一天最热的时刻,我却找不到休息的落脚点,只能硬着头皮慢慢往前骑,希望看到能歇脚的钟点房。不过,眼前的一切,让我早已对此绝望了。这地方实在是太小,没走几分钟就有重归山野的感觉。除了大山和卡车,什么都没看到,彻底失望了。一拐弯,路边金字塔形的石头山前出现了一个雄伟高大的牌楼,正中写着:“图海山旅游区”几个蓝底金字。我当下就对牌楼阴影里的水泥平台有了兴趣。转念一想,行不通。那么小的地方,一定被晒得滚烫。何况这是大门口,四仰八叉躺一个人,也不合适。无奈,继续朝前走。道路向右拐了个带上坡的弯,紧贴着山脚蜿蜒着,朝着一条南北走向地势平缓、足足有几公里宽的沟里冲下去。那里有无数像甲壳虫的卡车,沿着蛛网一样的公路,四下蔓延着,在山坡上,山谷里爬来爬去。

光秃秃的山丘,不是苍白的,便是透着铁灰色的阴沉。在这里,夏日不是绿色的,而是荒芜的银灰色或者铁锈色的,看了心中充满了厌烦和无奈。只有像蜿蜒的蛇一样无尽的道路,才能让人感受到人类活动的迹象。除了无时不刻地集中注意力躲避来来往往的大卡车,没有机会抬起头来慢慢欣赏路边山脉那别样的英姿。总算看到旷野里的一座公路立交桥。桥下是难得的躲骄阳的好地方。喘着粗气,停下来,身体还要支撑着车子。我打量了一番停在附近的一辆大货车,那司机的光脚翘在车窗外,惬意地歇着阴凉,隆隆的鼾声穿过车窗,表明他睡得像死猪一样,令人羡慕。前面一条S形的爬坡路消失在山顶之上,那里是耀斑一样的太阳。路面反射着强烈的阳光,就像一条刻在山坡上的巨大闪电,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百无聊赖又不得不停歇中,我漫散地偶一回头,立刻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远处越过山谷的来路尽头,是刚才绕来绕去的大山的山脚,抬头再望,陡峭灰荒的半山腰,竟然横卧着一大片灰褐色的藏庙一般的建筑。金顶灰墙,高低错落,飞檐峭壁,矗立云端,甚是雄伟壮观。咋看,颇有布达拉宫的风范。我不禁发出阵阵惊叹。刚才它就在我的头顶,我刚从它的脚下骑过来呀!可惜靠得太近了,它又高悬山间。脚下穿过竟然没有发现!真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扶靠车子,扭转身体,拍照、录像。漠北荒原独具一格的景象雄浑壮美,荒山秃岭之间,粗犷典型的塞北仙山圣地,震撼人心。越是感受它的美,越是觉得遗憾。但是,我又不可能返回去,回去今天就走不了了。我不想耽搁在这里。何况,参观它必然只能步行上山,不想离开车子,那会有很多麻烦,只得悻悻地多看一会儿,恋恋不舍掉头而去。

后来才知道,此庙建于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坐落在WH市拉僧庙镇图海山的山腰上。“满巴拉僧庙”是蒙语,它表示的意思为“医方明经院”。图海山所在的阿尔巴斯山脉盛产多种药石、草药,其山脚流淌着甘甜的山泉水,这里的僧人经医双修,将其打造成内蒙古西部地区最早、最高的学习蒙医的学府。鼎盛时期,这里聚集了近300位喇嘛。最著名的是其《四部集》:沙德尔经(病理学)、码德珠玛经(药理学)、西码珠德经(诊断医疗方法)和医点要领(基础理论)。这里的僧人在钻研佛学的同时,也精通医学教义,尝遍周围山上的草药,与藏医藏药结合,研制出了十多种藏药秘方,造福四方百姓。

一直以来,没有后悔当时的决定,但现在,我非常后悔。为什么不留下来过一夜呢。回想彼时的心态,还是太心急了。时间如果也能像脚下的路一样可以往回骑,那该多好啊!可以纠正多少错误,弥补多少遗憾!可谁的人生不是一次单程的旅程?无法回头,不能弥补。

尽管有遗憾,依然要停留在旷野里,饱受烈日酷暑的虐炼。风烟俱净时,天地辽阔。放眼望去,这蓝天之下,大山之间,再没有一个如我一般的生命。骑行千里,看云卷云舒直至烈日黄昏。这就是我选择的生活——在路上!一个人最幸福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活了大半辈子,不记得曾经自问过多少回。那一刻,我有了答案。摆脱所有的苛求与野心,不再承载任何欲望。坚强起来,不再为金钱烦恼、为健康担心,永远没有野心和忌妒心驱使下的蝇营狗苟。呵呵,我不知道多少人能做到,至少此刻的我差不多!一个有信仰的人,能自己选择一种清心寡欲、清净恬淡的生活方式和生活内容,永远相信世界的美好,相信善良的长存,相信爱的真诚。不为任何人与外力左右,笃定不移,心中的理想总有达成的机会。一路风景绚烂,任由所有的快乐、所有几乎未被觉察的温情扑面而来,朝身后逃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