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了凤栖殿,就听见一个长老怒气冲冲的声音,离乐皱了下眉,便和花儿一起上了书房。
凤逸和昨天一样站在书桌旁边,正在教他的长老气的拿着戒尺直拍桌子,看那个样子若非他是千山小少主,戒尺早就打在他身上了。
离乐轻咳一声。
长老立刻转身行礼,“参见二公子。”
凤逸也不断不正的行了个礼,“参见王叔。”
离乐问道,“小少主可还听话?”
长老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凤逸,凤逸对他眨眨眼,长老怒气冲冲的说道,“属下无能,无力教导小少主。”
离乐抬眼看了看凤逸,把他手里的书抽出来看了两眼,书里记载着千山历朝历代的帝王以及人物传奇,离乐少年时还是喜欢这类书的,他了解凤逸,按理说凤逸应该不会对这种书这么反感的。
“你又干什么好事了?”离乐无奈的问道。
凤逸乖巧的回答,“王叔,我没做什么,就是问了长老几个问题,长老答不出来,还生气。”
离乐瞥了一眼长老,长老立刻跪下,离乐扶他起来,把书扔在桌子上,“你是不是刁难长老了?”
“师父,千山人寿命很长,王室子弟至少能活百年光阴,这史书上记载,现在的离王上任之前,前离王远远不算高寿,说前王暴病而亡,什么病?什么时候得的?王室这么多御医都看不出来吗?”
离乐看了一眼长老,对凤逸道,“怎么,你想查查前任离王的死因?”
凤逸看着他,说道,“史书上记,当时前王死后不久,离忧就被封了少主,当年离忧还很小,身边安锦更是一个低等奴隶,少主被封虽然会赦免一些奴隶,可安锦却一步登天……”
他还没说完,离乐打断他,问道,“奴隶只听自己的主子,怎么了,你怀疑少主?”
长老也看了他一眼。
凤逸说道,“那是以前的少主了,现在我才是少主不是吗?”
“凤零,他是你的生父”离乐似乎有些生气,冷声说道。
“可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他,师父,我是你一手带大的……”
话还没说完,离乐便抢了长老手里的戒尺打在他手上,白皙的手上瞬间出现一条红痕,花儿心疼了一下,立刻上前劝他,“别说了一哥哥……”
离乐看着长老,冷声说道,“滚出去。”
长老在千山地位也很高,听不得离乐这么说话,刚要反驳两句,见离乐神色极冷,便也不再多言,走出了书房。
长老刚刚出去,花儿立刻展开凤逸被打的手心,手心里红痕很明显,离乐看了一眼书房外的窗户,怒道,“你知错不知?”
凤逸眨眨眼,继续说道,“离忧意图篡位犯了重罪,之后在无底狱还不知悔改,和叛逃千山的慕容家独女苟且,这样的罪,就是处死都不为过。”
长老在外面听着,互相看了一眼,随即便听到了戒尺打在身上的声音,离乐怒道,“我教你这么多年,不是让你忘恩负义的。”
“我没有忘恩负义,对我有恩的是师父你,和离忧没有任何关系,师父,我现在才是千山的少主,而且如果不是离忧,你明明可以……”
“闭嘴”离乐冷声说道。
书房里传来书被扔出去的声音,长老赶紧冲了进来,凤逸半跪在地上,花儿也在一旁扶着他,他脸色有些不好,轻轻咳嗽两声。
长老立刻说道,“二公子,小少主身体不好,不能伤他啊。”
另一个人也附和,“对,小少主聪慧通透,您用心教导便是。”
离乐冷声说道,“我徒弟用得着你们教我怎么管教?”
长老愣了一下,离乐扔了戒尺,说道,“小少主受了些伤,今日和明日都不用教导了,你们这两日都不用过来。”
长老互相对视两眼,只好告辞离开。
等人走远了,花儿扶着凤逸起身,离乐上前抓着他的手看了一眼,上面依然只有一条较粗的红痕,他瞥了他一眼,冷哼,“为了不见他们你也真是能闹。”
花儿拿出药膏给他涂了一下手上的红痕,他立刻喊着疼,花儿只好放轻动作,他笑眯眯的亲了花儿一口,对离乐道,“他们不就等着我说这样的话。”
离乐勾唇,“看来父王还是不想放过离忧。”
“或者说他们已经想杀了离忧了。”凤逸淡淡的说道,长老本来就是离王派来试探他,他这个刚来的小少主,离忧血脉但却未被离忧爱护过一天的小少主,会选择离忧还是千山。
凤逸给了一个他满意的选择。
“你觉悟的有些早了。”离乐说道,至少应该在试探几日,再表明态度。
“不早,不然怎么能让离王相信我是个一腔恨意鲁莽冲动的人呢?”
“这样的人最好控制。”花儿插了一句。
过了片刻,凤逸看着离乐,说道,“师父,他好像……想杀你。”
离乐笑了一下,“你倒是把我的事打听的听清楚。”
“明明你是嫡子,离忧出事少主之位本就应该是你的,他为什么不给你,这些长老,故意引我处处看离忧不对,引我和你争执,应该……”
“应该已经把我当弃子了。”离乐淡淡笑着说道。
凤逸坐回书桌前。
离乐上前问道,“逸儿,你不怀疑我为什么没有少主位?或者,真如他们引你想的,我也在利用你?”
凤逸失笑,懒得回答他,花儿把给他涂药的盒子放下,也笑了笑说道,“师父自己忘了,你照顾一哥哥,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师父,你怕什么?”
花儿清澈纯粹的眸子看着他,看的离乐只好苦笑,“我怕你们不信我,还能怕什么?”
“你是我西楼的神,我身为西楼郡主,怎么能不信国师?”花儿笑了一下说道。
凤逸看了他一眼,虽然有些嫌弃,还是说道,“我信你,赌得起就要输得起,如果你利用我,那我认栽就是了。”
离乐笑了一下,说道,“其实离忧除了那爱民如子的胸襟,哪一点儿也不如我,不过他的儿子,倒是还差强人意。”
凤逸白了他一眼,离乐继续说道,“不过可惜的是,他的儿子现在算是我的了。”
“你连个夫人都没有。”花儿也白了他一眼,说道。
离乐也不计较,“你们在凤栖殿好好休息吧,你若是不想留在千山,离忧这件事,快点儿解决了也好。”
“嗯。”凤逸点点头。
离乐走了出去,刚推开门,凤逸忽然问道,“师父,如果我们离开千山,你跟我们走吗?”
离乐沉默了片刻,说道,“那要看你的少主爹怎么决定了……逸儿,我离开千山多年,其实父王想杀了我也无可厚非。”
离乐转身离开,花儿看了一眼凤逸,似乎有些担忧。
凤逸低声说道,“花儿,其实那些长老,说了离王后的事,师父和离王不和,也许并不只是因为离忧。”
“师父到底要比离忧聪慧,懂得隐忍避嫌。”
凤逸摇摇头,看了眼离乐离开的方向,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次日,离王听闻凤逸受了伤,亲自来凤栖殿看凤逸,又听说伤是离乐做的,所以把离乐也叫了过来。
其实凤逸伤的不重,也就是离乐当着长老的面打了他一下,之后全是故意发出声音给长老听的,离乐压根就没有动手。
凤逸一早就喝了花儿的药,脉象显得有些虚弱,离王刚给他把了脉,就对离乐怒道,“你给我跪下。”
离乐只好跪下,凤逸看了一眼,和花儿也跟着跪下,离王把他和花儿扶起,说道,“这件事是无怖的错,你们起来吧。”
“以往在天凌的时候,王叔是我师父,师父教训弟子本就是应该的……”
离王没理他,看着离乐问道,“你说,到底是为什么?”
离乐道,“我没有他这个徒弟,欺师灭祖,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想认,我要他有什么用?”
离王怒极,伸手便是一巴掌,花儿立刻上前拦着,凤逸说道,“祖父,他是我师父……”
离王看了看花儿的手,冷哼一声,“不知分寸,离忧是个罪臣,你这般护着他,也不配做阿零的师父”
“父王,你明知道王兄根本没有想谋反,是有人故意陷害,王兄……”
“够了”离王道,“难道是我冤枉他吗?”
离乐道,“我想见见王兄。”
“不行,”离王毫不犹豫的拒绝,“你擅自逃离千山这么多年,还替一个罪人说话,你眼里还有没有千山?”
离乐不说话,凤逸微微皱了下眉。
离王道,“我看你也该收收性子了,阿零和花儿迟早要让你带坏。”
“我也不想要他这样的徒弟,”
离王怒道,“来人,把二公子带下去关进寒狱,不许任何人探望。”
侍卫刚想上去抓人,花儿跪下说道,“祖父,我奉祖父命跟王叔学医术,近日兴致正浓,还想让王叔好好教我。”
“长老医术也很高,花儿跟着长老学医便是。”
凤逸也跪下说道,“王叔无论如何都是我的师父,我不能真的做出欺师灭祖的事。”
离王犹豫了一会儿,改口道,“把他关进寒狱,除了小少主和小夫人,不许任何人探视。”
侍卫应了一声,立刻上前抓人,离乐自然也是没有反抗的被带走,他也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关寒狱了。
离王刚离开了凤栖殿,凤逸和花儿就立刻去了千山寒狱,寒狱也就是平时教训不听话的王室子弟时设立的,里面冰寒异常,大多是有惩罚的意思。
凤逸进去的时候心里微微一颤,花儿不着痕迹的握紧了他的手,这里的温度有点儿像天凌太后的冰室,凤逸只要想到冰室,心里便想被什么揪着一样疼。
离乐安静的待在寒狱,手腕上绑着铁链,他倒是有些无所谓的样子,对凤逸笑了一下,“你来了。”
花儿上前给他把脉,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离乐看了她一眼,随即说道,“我没事,又不是第一次进来。”
但这次被封了内力,花儿只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离乐不想让凤逸知道,不过不用花儿说,凤逸的内力便涌入他的体内。
内力带来的感觉有些温暖,离乐笑了一下,“终于知道关心关心你师父了。”
“我这样的徒弟还给你丢人呢。”凤逸瞥了他一眼,说道,“你好好这里待着吧,离忧的事我来办。”
离乐想转过头说他两句,他却按着他的身子不让他转过来,“别乱动。”
“我又没有受伤担心什么?”离乐无奈的说道。
“他明明对你起了杀心,”凤逸送入他体内的内力有些强,他微微皱了下眉,无语道,“你轻点儿,别把自己气着了把我害死了。”
花儿道,“一哥哥不想你去冒险了,离王根本就是故意对你动手的。”
“你们多心了,他到底是我父王,”离乐无所谓道,“而且我擅离千山罪不容诛,他就算杀了我也是因为千山律法,这么多年没计较已经对我够宽容了。”
“根本不是对你宽容,而是他怕没有你就可有继承人了。”花儿毫不顾忌的说道。
“千山和西楼王室一样,王室子弟多的是,没这回事。”
“可千山极重血脉,你是嫡子。”
“只要是父王的血脉,都是千山正统王室血脉,”
花儿不说话,沉默了许久,凤逸忽然问道,“师父,离王的王后,是怎么死的?”
离乐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随即苦笑,“逸儿,你非要揭你师父的伤疤?”
凤逸的手也顿了一下,内力停了一下,离乐道,“没事,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即使很早以前的事了,他依然是没有说,凤逸继续传内力给他,离乐却转身按着他的手,说道,“不必了,我没事,你和花儿回去吧,乖乖听老头子话,离忧我会救他的。”
凤逸刚要说话,外面传来脚步声,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去,离王带人已经到了寒狱。
看见凤逸和花儿在这里,微微眯了一下眼,问道,“阿零和花儿怎么来了?”
凤逸低头,说道,“即使师父生我的气也依然是我师父,师父不过是一时想不明白而已。”
离王看向离乐,冷哼,“阿零都比你明白。”
离乐冷哼,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