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别发出动静了。牛没了就没了，是牛重要还是命重要？”

大道上，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悠悠地牵着一头牛，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停在了路中央一辆木板车前。

板车上，坐着已经等候多时的昏昏欲睡的炎犽。它看见苏昶回来，没好气地说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我都快睡着了……我让你去找拉车的牲口，你就找了这么个玩意儿？”

“这是我找到的最有力气的了。有总比没有强。”苏昶一边给牛套上木犁，一边回应道。

他跳上车，取下腰间别着的从另一处人家家里偷出来的马鞭，抽打在黄牛紧实的屁股上：

“驾——”

黄牛强忍着睡意，在夜色中缓慢地拖动着板车以龟速前行。

炎犽一只爪抚了抚额头，有些生气地说道：“让这玩意拉车，走到明年你都到不了永辉城——还不如走呢！”

“我就问你省力不省力吧！”

苏昶还了一句嘴，脑袋上又挨了一下。

炎犽瞪了他一眼：“这速度，还不如走路！”

“可我不想走路，我要睡觉！”说着，苏昶干脆往板车上一躺，耍起了无赖。

炎犽似乎对他很无语，摇了摇头——忽然罡风骤起，一条巨大的白色尾巴重重地砸在板车上将车砸了个粉碎。少年被震飞到空中，惊恐地看着地上那头同样被骇得魂儿都飞了的黄牛。然后，一双猩红色的瞳孔进入了他的视线。

“你是谁？我狗哥呢？”

“在这儿呢！”

一头身高近十米的巨兽仰起头颅，长啸一声，震得整座林子都开始颤动。苏昶捂住耳朵，紧闭着眼，喊着：“狗哥，你不是狗吗？”

“这是本大爷的本相——跟你说了我是上古妖兽！”炎犽用爪子钩住苏昶的衣服，把他丢到了自己背上，目光向下看去，“正好本大爷等了这么久，肚子都饿了，就拿你这牛肉先打打牙祭！”

那头黄牛惊恐万分地看着朝自己扑来的血盆大口，跪在了地上，浑身止不住地剧烈颤抖。

炎犽的嘴里传来牙齿咀嚼骨肉的声音，空气里弥漫开浓烈的血腥气味。

苏昶有些无法忍受这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连连干呕，几乎就要吐出来时，耳边响起了一道狠戾的声音：“你要是敢吐在我身上，下一个给本大爷打牙祭的就是你！”

听到这话，他把已经到了嘴边的东西硬生生咽回了胃里。

“小子，抓紧，我要动了！”

高大威猛的巨狼用硕大的爪子蹬向地面，身形暴起。在月光的映照下，森林间一道霜白的身影快递朝前移动。

少年的耳边刮过猎猎作响的风。他紧紧揪住炎犽长而硬的毛发，生怕自己被甩飞出去。眩晕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冲击着他的脑海，令他难以忍受呕吐的欲望。

“狗哥……不行了，我晕车……”

少年摇晃着脑袋，两颊鼓起。

“你晕的是车，跟我有什么关系！”

突然炎犽感觉到背上一热，似乎有一团粘稠的固液混合物落在了自己身上。它停住脚步，爪子在地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它半转过头，瞥了少年一眼：“小子，你吐了？”

苏昶在一阵天旋地转中点了点头。

“找死——”

炎犽浑身毛发倒立，眼神中裹挟着浓重的杀意，将少年从背上甩了下来，爪子刺破了他的衣服。

感受到尖利的爪子触碰到自己脊背的冰凉触感，苏昶瞬间清醒了过来，看到那双喷着怒火的红色眼睛和獠牙上淌下的带着腥臭味、泛着些许血红色的口水，声音凄厉地求饶：

“狗哥我错了，下次不敢了——你好像有口臭……”

“给本大爷滚！”

一个黑点被抡飞了出去，直直撞倒一连排的树木，飞出去百余米远。

尘土飞扬，其中隐约显出一道巨型身影。一头凶狼从尘灰中缓缓走出，身形逐渐变小，最后成了一只白狗模样。它拼命抖动着身子，直到把背上的污秽之物全部抖尽，伸了个懒腰，走到一棵树干上嵌着人的树前。

“咳咳——”

苏昶从树上跌在地上，良久，才缓缓爬起身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面色苍白，声音很轻：“狗哥……我……”

“这都没死？”

炎犽似乎很惊讶，转着圈仔细仔细打量了一番很是狼狈、但只是呼吸急促了的少年。

“咱一起上了天堂了？”

苏昶的表情似笑非笑。

一爪子给苏昶拍进土里，炎犽冷冷地哼道：“你死一万次本大爷都不会死！”

苏昶从地上人型的坑洞里爬出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靠在树干上，一脸幽怨地看着炎犽：“狗哥，你跑太快了，我实在太晕了，没忍住……”

“喂，那边的小子，这儿发生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