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之中的,是一条幽深漫长的向下延伸的台阶,这里没有灯,当铁门再次关上的那一刻,这里变得漆黑一片,却偏偏能看到脚下台阶那不显眼的轮廓,粗石台阶的边缘浮现着并不耀眼、若隐若现的暗淡橙红色泽相互交杂,忽明忽暗在这沉闷不流通的空气里贪婪呼吸着。
这色泽让于良想起了那天吴浮川身上阴燃的皮肤,不由得感觉有点发毛,无关胆量,只是单纯引起本能的不舒服。
缓步走在处向下的楼梯,空气越发焦躁,在狭小的空间里浮动着,不断轻巧地拍打在于良的脸上,伴随着一股温热的气息涌动。
只是随着深度越发靠下,温度也逐渐高了起来,于良的额头上沁起一层宛若雾气的汗滴。
狭小的空间亮了起来,这里的室内像是被一团巨大的火焰照耀,牵动空气的扭曲蒸腾,橙红色的光从正前方照在于良脸上,明暗不定。
路的尽头,这里盘踞着一个硕大的燃烧的火源,留存在地下室的最里面,灼烧的火苗只是偶尔弹起,在空气里撩起一抹弯曲的弧度,更多的是堆积在一起,足有半人高的由一个个人头、拳头般大小不一的火炭堆积成的火堆,半熄半燃,从表面轻盈灰烬下稀稀拉拉阴燃的光芒闪动。
不知道为什么,地下永不熄灭的残火灰烬发散的灼热无论过去多久,永远都无法传到地面上,两处地方就像是两个世界。
“在这里,是我们所有一切的开端,扭曲命运能力的来源,也是我们被称之为‘灾殃’的原因。我们每一个人都在这里燃烧自己,换取到挣扎的微不足道的筹码。这里是——烬源。”
吴浮川眼中反射出这地下室里堆积的火炭,两米见方的火堆整整好好地扣在漆黑瞳孔的正中间,看着明明难以燃烧的火炭更像是一团团仍然在挣扎不愿意熄灭的灰烬,正如他们风中残烛的生命。
吴浮川递过来一把剪刀。
“现在,剪下一缕头发,不论多少,用手拿着放在火上烧,不要松开直到头发烧焦为止。”
于良照做,用左手拿着,目光坚定地走到烬源旁边,毫不犹豫地伸了出去。
一瞬间,由轻到重的灼热感包裹整个手掌,灼烧和疼痛感同一时间出现,两种感受充斥了于良的整个身心。
虽然很是痛苦,于良仍然用强大的意志强迫左手维持着单一的动作。
不多时,左手手掌无尽的灼烧感变成了一种深入骨髓,冻结灵魂般的阴冷,分不清到底是灼热还是冰冷的感觉不断摧残着于良的内心,他脸颊抽了一下,却冷眼旁观那只手仿若是话剧里面无足轻重的人物在灰烬之上不断抖动、抽搐。
似乎那只手与他无关。
直到那一抹头发卷曲,烧焦,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也仿佛变成了下方阴燃的灰烬,不时泛起一抹橙红光泽。
令人惊恐的是,那烧焦的左手几乎已经变成了一具烧焦的骨骼,不断迸发出焦臭的味道,却仍然能根据于良的想法做出相对的动作。
“那现在呢?我按照你的要求做到了,接下来需要我做什么?”
于良面无表情,强硬的维持住意识让他面部绷紧的肌肉变得僵硬无比,连勉强一笑都无法做到。
吴浮川看着于良面不改色地做到这一切,没有发出一丝一毫惨叫,内心赞赏无比。
而现在,他看着于良手中漏出一丝阴燃的丝状灰烬,嘴角微微勾起。
“现在,
把它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