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了一夜淅沥小雨,露珠从蔷薇花瓣上滑落直至泥土里,给初秋的到来添了些微凉的气氛。
陆观南一起早,便感到清爽。
她平日没有贪睡的习惯,在小院里晨练时就听到大哥的丫鬟和家丁在走廊上来来回回跑了几趟。
“大公子,这瑶光琴需要带上吗?”应禾跟在陆观棋身后气喘吁吁道。
“都带上,我的玉棋子还有紫金炉也带上。”陆观棋指挥着他府上来往的仆从,将府内东西移到门外马车上。
因为今日陆观南和哥哥陆观棋还有妹妹陆若澄三人准备去西南鸿都学宫念书,清早就已在准备行头。
“大公子和二小姐的东西都差不多放到马车上了,大小姐你也快收拾收拾。”陆观南的丫鬟应黎很是着急,昨日就催过陆观南,问这个不用带那个不用带,直至今日要出发了,大小姐什么东西都没收,能不着急吗。
应黎催得急了,陆观南不得不认真思考,这趟出去需要带点什么。
陆容时和夫人白薇已在陆府门口等着三人。
陆容时玄发高束,清朗俊逸,五官秀丽俊美。一袭青衫,领口镶着松石扣子,衣袂翩跹,气质斐然。
白薇眉眼清秀柔和,身着白色暗纹布夹袄配藏青马面裙,夹袄收细腰身,衬窈窕身姿,白暂的手腕带着一只素银镯,发髻上斜插一支银簪,风韵淡雅。
两人穿着素净,半分不像是富贵显达的王孙贵戚,更像是一对出尘的谪仙。
白薇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他挽着陆容时,说话带着点哭腔:“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回来。”
陆容时笑着拍拍夫人的肩,安慰道“你想的话,随时可以让他们回来。”
“西南那么远,不知道路上带的盘缠够不够,听说那边气候湿热,毒虫众多,我给他们包的香囊带没?我那香囊里面放了驱虫药草。”白薇似乎又想起什么,“还有言非爱吃的荔枝,刚刚碧萝给放到马车没?”白薇喃喃念着,一刻也放心不下,她提着裙摆准备跨上马车去确认一下。
“夫人、夫人,您就歇歇吧”陆容时连忙拉住白薇,语气十分无奈,“都为小崽子们忙了几天了,晚上念得睡不着,白日忙得停不下。放心放心,该带的都带了。”
“可是我……”白薇还是觉得心里没底。
正当两人说着,见陆若澄第一个出来了。
一身鹅黄绸缎长裙,披着淡粉色轻丝披风,显得整个人活泼娇嫩,随着少女走动,裙摆微扬,步态盈盈且摇曳生姿。
白薇看着温柔婉约的二女儿,十分欣慰,柔柔地唤着她:“乐欢”。
陆若澄其实不是兰齐王的亲生女儿,是兰齐王陆容时夫妇收养的孩子。
渠县闹饥荒,当时陆容时还不是兰齐王,被派去渠县赈灾时,城北铁匠铺牛家仅剩下一个瘦弱的女孩,她叫牛二丫,牛十七的女儿。
陆容时和三名官员到牛家时,安静地出奇,迎面闻到一股恶臭,是牛十七尸体的味道,夫人郭氏病倒在床用草席盖满全身,女儿蹲在床边吃着半只死耗子。
同行的几人都暗中深吸了口气,地上女孩抬头,眼睛亮亮地看着陆容时不说话,一个劲流泪。
陆容时见女孩惨状,心狠狠揪了一下,身为一个父亲顿时联想到自己家中女儿陆观南。
离开渠县的时候,陆容时带牛二丫回了府,白薇也是同情女孩的遭遇,主动照料二丫。
二丫聪慧懂事,博得夫人欢心,白薇就认她做干女儿,还改名为陆若澄,字乐欢,取义是希望她一生欢喜纯粹。
如今陆若澄不再是当年黝黑瘦弱的女孩,陆家养得很好,少女花貌雪肤,鼻子小巧,笑起来有一对可爱的酒窝,柔美而可爱。
陆若澄听见母亲唤她,笑着行礼,仪态端庄落落大方。
陆容时见女儿颇有白薇当年大家闺秀的模样,想到这就分外开心,在夫人旁边笑得合不拢嘴。
笑容接下来渐渐凝固了,自己家不省心的亲儿子出来了。
陆观棋生得极好,既英气又俊美,他和妹妹陆观南容貌相似,都继承了陆容时和白薇的所有优点,但他俩远不如陆若澄乖巧听话,从小到大换着花样折腾,特别是陆观南,捅的娄子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