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72章 君臣(2 / 2)邪帝绝宠:病娇毒妃杀疯了首页

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似是又恢复从前的冰冷陌生,浑身戾气。

周帝心中苦涩,若非北阳王,他今日甚至不会再见自己一面。

他朝他走近了几步,掏出了一只帕子递给他。

“你的手,朕替你包一下。”

顾砚安退了半步避开了周帝,眼底甚至一闪而过了一抹厌色。

周帝眼神一黯,缓缓收起了手帕。

“朕知道你不愿留在帝京,朕答应了北阳王,不会强迫你。”

“从前是皇后与朕被太后蒙蔽利用,没有保护好你,是朕有愧于你,朕今日见你,只是想告诉你,你是顾家子,亦是朕的孩子。若是哪日,你愿意回来了,便回来。只要有朕在一日,朕便不会再让人伤你半分。”

顾砚安眼眸微挑,清隽的面庞上尽是讽刺冷漠:

“有愧?呵——”

“陛下大概是忘了,当年的穆殇早就死了。臣只是区区一个北阳王世子,担不起陛下有愧二字。”

“陛下若无其他事,臣便告退了。”

他冷着脸,不愿与周帝多说一个字,转身出了大殿。老头儿不在了,他能遵从老头儿的遗愿守好北疆,护佑百姓,可他唯独做不到也不想接受周帝所谓的愧疚和悔意。

他与周帝,还能做君臣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周帝孤身一人站在大殿里,看着远去的冷漠背影,轻轻叹了口气,向来挺得笔直的身影缓缓颓了些,多了几分孤寂。

他明白,北阳王一走,牵绊他们父子俩间的绳索便彻底断了,从此以后,他们之间或许便只剩了那仅存的君臣情分了。

不过,君臣情分也足够了,只要砚安他好好的便是。

许久,大殿里才突然出现了一名黑衣影卫,走至周帝身旁:

“陛下,太后已死,是双腕尽断,血枯而亡。”

周帝眼中并无惊讶,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幽狱设在城南,高墙之内,内外都有重兵把守。

顾砚安走了穿过林子的暗道,避开了人,出来时,昏暗的天空又飘起了雪,他将自己隐在斗篷里,一步一步走的很慢,他借着冰雪强压着体内暴乱的血蛊,犹如烈火灼烧的痛意将他折磨在失控的边缘。

他抬眼,猩红的眼底映入不远处树下站着的熟悉身影,他愣了愣,眼底恢复了几分清明。

她似乎在那站了许久,身上都积了些雪。

“宁宁。”他的声音带着试探。

太后是造成阿砚一切苦厄的根源,如今又加上北阳王一事,苏景宁知道他对太后的恨意是永远无法抹灭的,前世今生太后无论如何都会死在阿砚的手上。

所以她猜到了阿砚会来幽狱。有些不放心他,所以便跟了过来。

她知道阿砚心中的难过,也知道这几日他一直在自己面前强撑着装作没事。北阳王在他心中的分量有多重,她是明白的,否则,上一世他也不会在北阳王离世后任由血蛊失控,性情大变到那般模样。

可她是个嘴笨的人,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她能做的,就只有陪着他。告诉他,她会一直在他身边。

苏景宁提步走到了他的身前,见他没有失控,才松了口气。只是低眸便看见了他手上的血迹,她轻蹙着眉,抬起了他的手。

掌心似是被利刃划过,鲜血淋漓。

她从袖间掏出了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替他包扎好,才抬眸看向了一直默声看着她,任由她动作的顾砚安。

伸手拥住了他,将头埋进了他怀里。

她声音有些闷,温温软软,带了淡淡的鼻音。

“阿砚,我们回家吧。”

顾砚安僵在身侧的双手颤了颤,紧紧拢住了她,似是紧紧握住了他生命里的最后一抹光亮,他眼底的如寒潭般的冷色似是化了些,眼眶泛了红,声音有些低哑:

“好。”

北阳王出殡那日,周帝亲自带了百官来送,满城百姓候在城门送别了雄踞一方的老王爷,北阳王军护送着老王爷的遗体出了帝京城,礼队壮阔又悲凉。

周帝负手站城墙上,望着蜿蜒远去的灵车,站了许久。

穆溪陪在他身后,看着鬓边多了许多白发的周帝,心底有些难受。

“父皇,回吧。城墙上风大,担心着凉了。”

周帝摇了摇头,他凝目望着远处飘扬着白色的灵幡,逐渐看不清的队伍:

“再送送吧,他们这一走,父皇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上一面了。”

“溪儿啊,父皇这一生做了太多身不由己的事了,可唯独你兄长,当初朕和你母后是可以护他安好的。是朕年轻时太过懦弱,负了你兄长。”

穆溪想起郁郁而终的母后,眼底泛起了泪意。

“父皇,过去了便过去了,兄长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您...也莫要再怪自己了。”

.........

穆溪比兄长小两岁,自她记事起便知道宫里从前有个浑身怪纹的小男孩是她的兄长,人人都叫他厄婴,所有人都讨厌他,不愿靠近他。

大家都说那孩子是西域天神对母后背叛的惩罚,可她不喜欢大家那样说兄长,兄长是她除了父皇和母后最亲的人,她很好奇兄长是什么样子,但是母后也不准自己提起关于她兄长的任何事,也不许自己见他,连父皇也从没提起过兄长。

可她知道母后在她宫里的灵坛上供了一只圆头小虎,那只小虎应该是兄长的,母后供的是平安香。她不明白母后对于兄长是怎样矛盾的心情,母后厌恶惧怕兄长,有时甚至想和兄长同归于尽,那样便不再痛苦。可一边却又想兄长平安长大,她活得矛盾又痛苦。

再后来的事,她听嬷嬷说那年大周四下都不太平,各处都生了疫病,他们要拿兄长祭天,父皇同意了。母后听了消息后生了场大病,后来便断断续续再没好起来过。

兄长没死的消息,是母后临终前告诉她的。她没见过兄长,他不知道兄长是什么模样,可是那日她感到庆幸,庆幸兄长还活着,庆幸兄长没死在那荒谬神鬼佛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