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陈敬吓得坐倒在地上,尿液洒出:“皇爷晏驾后,是要查验的,如何瞒得过去?”
“你我是给前朝卖命,是非曲直,还不是文官的笔杆子说了算的。”
苏进寒声道:“陈公公,咱们这些皇爷忠犬,在前朝眼里罪恶滔天,想不被清算,连这点代价都不肯付出吗?”
陈敬内心如坠冰窖,这位直殿监掌印太监,似乎早就投靠前朝了!他也被拖下水了!
“陈公公,进一步尚且有喘息之机,若退,只有无尽深渊!咱们没有选择的余地!”苏进逼视陈敬。
而躺在塌上的朱厚照,却觉得身体火烧火燎的难受,如烧干锅的茶壶,还在灶上蒸烤,燥热难耐。
两个太监的对话,收入耳中。
随之一股不属于他的记忆,涌入脑海:“大明?正德十六年?朱厚照?这是穿越了?”
一股强烈的不甘、恼恨强烈情绪,随着记忆,充斥脑海。
前世他是历史UP主,精研明史,对朱厚照比较理解,而在梳理记忆后,悲催的发现,身为大明皇帝的他,已经众叛亲离了。
他在豹房里另立中枢,绕过内阁收权,得罪了阁部重臣。
他建立镇国大将军府,染指兵权,且大肆任用养子、内侍,逾制封爵,得罪了旧勋贵。
他北击蒙古,断了走私贸易;他南巡江南,见识了江南极端繁华;又试图开海,剿灭倭寇,增收商税,锐意改革;重用边将,宫中练兵……
最关键的是,他没有子嗣,健康时人心尚在,一旦病重,太监、番子、养子会立刻反噬他,攀龙附凤。
所以,他两次落水,一次吐血,硬熬了一年,偏偏医治无效,硬把他拖死,死前只有两个别有用心的太监“监视”他。
“难怪他这么恨!”
“他一向敬重杨师,敬重朝中文武,到头来,你们联合起来弄死他!一次弄不死,两次、三次,四次!”
“他重用太监制衡朝臣,对太监封赏至极,恩宠不衰,太监、厂卫却在他病重时抛弃了他!”
“他虽讨厌张家外戚,却因母后关系,处处优容,结果病重时他要求换太医,要求民间医者入豹房医治,却遭到了太后拒绝!”
“吐血三个月,越治越严重,活生生把他拖死了!”
“这就是他的好大臣,好母后,好奴婢!”
“若他看见后世对明武宗的记载,才会知道什么叫杀人诛心!”
前身的强烈情绪在他体内疯狂蔓延,朱厚照受怒气影响,猛地睁开眼睛,刚巧一团明黄色的枕垫遮蔽眼眸!
“啊!”
陈敬正拿枕垫欲捂朱厚照的脸,忽然看见皇帝睁开眼眸,吓得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枕垫掉在地毯上。
爬起来拼命磕头,口不择言:“皇、皇爷,奴婢担心您不舒坦,帮您换个姿势,奴婢有罪!皇爷饶命!”
苏进看见朱厚照目如闪电、精光四溢,好似大病初愈,眼眸中的杀意化作恐惧,不知道皇帝到底是睡是醒,听没听到?
他匍匐在地,内心震怖,主要担心陈敬泄密,心下一狠,猛地抓住陈敬的头,使劲撞击龙床!
同时捂住他的嘴,动作熟练。
砰砰几下,鲜血淋漓,陈敬软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苏进松开陈敬,使劲磕头:“陈公公对皇爷不敬,奴婢代皇爷处置,求皇爷开恩,饶恕奴婢擅自做主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