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章 旁门(2 / 2)雪夜歌首页

终于到了住处,顾心神情微凝。

和白胡子掌柜招呼了一声,便踏着“吱呀”的楼梯上了二楼,推开了门扉,门牌上的“丙”字摇了摇,终究还是挂在了门上。

他不贪图享乐,之前随便找了处僻静客家要了间房子。房子不大,乌木墙壁,一张木桌,一架床,不免简陋,但好在干净整洁。

他翻了张凳子,拍了拍凳面尘灰将那布条中物品倒出,一柄连鞘长剑,一本泛黄破书。

顾心先是拔剑三尺,剑柄朽了些,剑身已微有锈迹,还须找匠师打磨一番。再翻那本破书,线圈开了不少,有些掉页,但好在内容完善。书封多有磨损,约莫能识出书名《抢道》二字,署名不详。

顾心皱着眉,翻看了一两页,不免有些好笑,什么“大道之行,何为心境,我辈人心有执念,何故失道”,“我心不定,命宫自开”,“道不渡我,我自开道”,到是一副悲愤激昂,与天相争的好胆魄,可之后如何另开他途,求什么气,纳什么灵,倒像是要在自己身上开个口子,求着灵气老爷钻进去,然后麻绳一套,好生使唤着。

如此说来,倒也不负“抢道”之名啊。

顾心冷笑,这些许内容于他而言全无用处,他自身灵力流于全身,毫无阻滞不说,且那依赖亲切之感,简直比亲儿子还亲,跟正统的比起来,他的儿子就差了个“家”,又哪里像这本书说的什么,时刻提防灵力反噬。

且按着书上所说,修士不能自我吸纳天地灵力,只能借着一些灵物来补充。

顾心微微凝眉,因为这也是他所面临的窘境,但与这书上所说却是有些出入。

他已是试过,他不能直接吸纳灵气,但这天地灵气……却是在自己往他身体里钻!

可自己的身体倒是接收不得,只有些微灵力“侥幸”留存,此等效率……

顾心摇头,接着看了下去。

他是求这些灵力恰当的用法,区别于传统修习的用法。

好在最后结果倒也并未令他失望,在最后几页中写道“然大道之行……欲走旁门,非得妙法;欲成真身,非固梁柱……妙法不可轻传,然固本之术……但以灵力琢身,强穴练脉……是为良策……”

顾心略作总结,便知自己的修炼方向,乃是略过引玄三关,直走淬体,也算变相走了体修之道,他略作自嘲,也深知自己还不配走体修之路,甚至连修士也算不上,不过前路已显,但走何妨?!

他轻笑两声,仔细看完,便摇头轻叹,这《抢道》一书在这“旁门”之类已是不俗——以那边柳的身份,只会留着最好的“下贱玩意”。其中内容却也不过如此,或许于真正的凡俗而言是可遇不可求,但与正统相比,倒像是淫书艳本,拿来消遣罢了。

顾心屈指轻叩木桌,“笃笃”作响。

修行一途,以修心始,定命宫,引天地玄力于己身,修体炼神,直指大道。他顾某人走不得寻常路,却是要另辟蹊径,再谋转机,却也不比旁门好了多少。

到底还是要开宫啊,顾心不语。他卸下罗刹面,去了伪装,换回素日装扮,穿上了那身洁白素袍。他倒也无所谓身份暴不暴露,所谓避人耳目,不过图个清净。

除了某些时候。

顾心一摸腰间朱红葫芦,仰头大灌一口,感受着充盈灵气,他试着略微运转其流走全身,肉身享受着灵气的滋养,也不能说全无用处,只能说用处不大。

他步出屋内,提着那把旧剑。看了眼楼梯,想了想,低着头,深吸一口气,缓步踩着那呻吟不断地木板楼梯小心而下。

顾心真害怕一个不留神便将这楼梯给踏断了。

眼角瞥见那肩上搭着灰布的小二。

看着小心下楼的白衣客人,小二嘿嘿一笑,道:

“客官这是又要出去了?”

顾心循声看去,轻笑道:“是要退房的。”

说着,晃了下手里的“丙”字号房牌。

小二紧赶两步,接过那房牌,道:

“好好,掌柜的刚出去,客官交由我来便好了。”

顾心笑着应下,不待多时,顾心便出了这座老楼,遥望那明媚的日光,顾心细眯起眼。

天色尚早,阳光打在门前老槐,映出婆娑枝影,顾心呼一口气。

看了下方位,奔着一家作坊大步迈去。

他行于市道,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街上商贩叫卖货物,有带着新鲜泥土的草药,有满桌新鲜的各类畜肉,有各类干果碎嘴,市人的吆喝声,行人的私语声,一切都与山上清修相隔。

顾心也不禁恍惚,他这才明白人生不独有大道,若是真的无望,今后掩于市井倒也不错,他杂念顿生,却在诸多念头中总忆起那明眸少女。

顾心紧了紧拳,挥去那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轻车熟路的转进一道深巷,闻着酒香寻到一家酒肆,跟主人家笑着打了声招呼,提了坛酒,再拐了几道,心中数着步子,终而到了间铁器铺,听着敲击金石之声,感受着微微传来的热浪,顾心高声道:“杨师傅,杨师傅!”

“别喊了,候着!”声音亮堂,中气十足。不多时,一个魁梧老头大步流星,抬步跨来。这老头袒胸露乳,肌肉虬实,须发虽白,却并不枯败。

他拍了拍手,但一见来人,却眼前一亮,布满老茧的大手沉沉的拍了拍顾心的肩膀,爽朗笑道:“顾小子,你可是好久没来看老夫了。怎么,这次悠悠没陪你一起来?”

顾心先是拱手,继而笑道:“杨师傅,这次我是私自下山,就没带上悠悠。这不一得空,就赶忙来孝敬您老人家来了。”

说罢,提了提手上的酒坛。

那杨师傅眼前一亮,毫不客气的夺来,一手劈开坛封,仰头便灌了下去,酒液倾洒,却无半点遗漏,一滴不剩的进了老头的口中,只听他“咕噜咕噜~”,不过片刻,杨师傅便将酒坛扔去,长舒了个酒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