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子让接过竹简看了一阵,上边只有几个不认识的篆字,他仔细分辨了一下,觉得与太卜的讳言很像,便暗暗记在了心里。
“若她下次还单独来找我,我自然会转告她。”屠子让将竹简还给屠子温,也把事情应承了下来,反正纪粟女侠就在他身后听着呢。
“你们说的这个纪粟女侠,是没来过家里的生人吗?”阿南听了一阵,忽然问道。
“当然。”屠子温答道,“以前从未见过,自述是来附近办事,但没说过师承何处。你怎么问这个?”
“可除了丹霞金庭的三人,家里再没生人来过了。”阿南说道。
屠子让听完心中咯噔一下,问道:“大嫂怎么知道?”
“倒也不是刻意瞒着你们,我娘家不是凡人,自有些雕虫小技而已。”阿南也没有正面回答。
屠子温接过话茬:“阿南确非常人,与我们是不同的。她既如此说了,便有她的道理。”
“如此说来,纪粟女侠以前曾来过屠家?”屠子让故作疑惑地问道。
“至少在我嫁过来之后来过。”阿南说道。
“这倒奇了……”
“下次纪粟女侠再来,不如让阿南与她见一面,此事便清楚了。”屠子温说道。
众人又聊了一阵,也没有更多的想法,便各自回去安歇了。
一进别院的大门,屠子让便感到身边的青葵紧绷的身体松弛了下来,笑问道:“大嫂说没生人来过时,你是不是有些紧张?”
青葵小小地白了自家公子一眼,说道:“在那之前奴婢便紧张了。”
“那纪粟女侠,可愿与我结成连理啊?”屠子让想起之前的话头,笑问道。
只见纪粟女侠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说道:“公子莫要取笑奴婢,奴婢做公子的贴身侍女便知足了。”
屠子让也就笑笑没再说下去,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半夜时分,他又去往「门外桃源」走了一趟。
屠子温给他看的竹简上有几个像是讳言的篆字,他已经记了下来,此时在《万藏讳言》上一一对比,终于都给他找到了。
“祝曰:水周于天,声闻堂下。”
看起来像是祭祀时候用的祝词。这种讳言所写的字句,多半都是祝词。就像普通灵石的八个侧面也写了八个讳言,他曾在《万藏讳言》里对比,写得乃是“万物所出,造于太一”,这是祭拜太一时常见的颂词。
他望着墙上湘君的画像,念出了这句话。
然而他听到的声音却不像是自己发出的,而是一种从自己的丹田气海中产生,进而从自己的口中发出的低沉声响,那声音绝非人声,屠子让却又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
祝曰:水周于天,声闻堂下。
灵气形成的波纹以他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所到之处的细微声响都反馈给他,那一刻仿佛一切尽收于耳。
他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心跳,从天空的远处、从大地的深处、从群山的尽头远远地传了过来。
他听到那一声心跳时,自己的心跳却仿佛慢了一拍。
他抬起头来,望着墙上的湘君。那画像仿佛有一瞬间活了过来,又仿佛不过是他的错觉。屠子让看着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终于支持不住,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