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主义。”一个戴无框眼镜的女人简短地评价道。她叫陈希,若水和盛原的故事里,那个犀利的女教导员也叫陈希。
以朝突然觉得脊背发凉。
留在地球的小溪对这一切浑然不觉,正蹬着自行车向家进发。她刚刚在食堂吃过午饭,又给若水打了一份送回家。
这时她眼睛上渐渐浮现出什么东西,像是一个人影,越来越清晰,直到小溪无法看清前边的路,被迫停止前进。
那是一个正在弹吉他的男孩,长了一张来自大陆另一端的脸。
以后,再也不能说自己对爱情一无所知了。小溪想。
她停下车子,在路旁坐下,等到眼睛上的幻影慢慢消失,忽如其来的失落感渐渐平复。她再次启程,才想起家里还有个若水在等待投喂。
若水正躺在家里,望着淡蓝色的天花板做梦。她梦见自己拿着巨大的扫帚打扫教室,然后在冰桶里洗了抹布,去擦窗台。“有一粒灰尘。”检查卫生的同学轻飘飘地说。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一个清洁的学习环境,是不该有一粒灰尘的吗?人不是灰尘吗?就算人是灰尘又怎样?我们要一个美丽新学校!
喂!你说这算什么事啊!
唉!其实我知道怎样能不为这种事忧心......自私一点就好啦。你已经尽力做了你该做的啦,问心无愧啦。即使有愧,自私一点就无愧啦......-10086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使+10086,又不是加到你的余额上......
喂!好像有一种叫饥饿的感觉正在侵袭我们!
嘿!你在说什么!我们都已经全面小康了!
于是,小溪回到家,走进若水的房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古怪的景象:女孩平躺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泪痕未干,同时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微笑。
“她死了?”这个念头突然蹦出来,把小溪自己也吓了一跳。
“嗨,小溪。”若水从床上爬起来,看样子心情愉悦。她开始吃饭,小溪开始午睡,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各自怀着自己的心事。
下午小溪没有去上学。“我受够啦。”她解释道。所以她窝在沙发上刷了一下午的手机,直到以朝发来简讯。
“Y612是唯心的。现在我们终于弄清这一点了。虽然事情好像更难办了,但总比一无所知要好一些。”小溪放下手机,在沙发上静静坐了一会儿。也许,地球距离Y612的确太远了些。她能感受到月神的存在,却怎么也抓不住他们的呼吸。
“等潮汐来临——我就能记起——你的样子——Yeah~Yeah~”
若水的房间传来几声无力的歌吟。小溪又想起中午回家时看到的那个人影,心情更烦闷了。
“嘿——等我找到你——试探你眼睛——”
小溪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两步。
“心无旁骛地——相拥——”
忧愁不是小溪的天性,忧愁是人的天性。即使阳光透过大大的落地窗户落在地板上,即使走调的歌声飘荡,即使前路渺茫,我们还是一边忧愁着,一边希冀着,一边呐喊着,一边静默着,一边走向死亡,一边努力生活。
但小溪第二天还是没有去上学。不管怎么说,毕竟她不是地球人,从这一点上来讲,她已经胜过普通人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