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寒冰池醒来的时候,其实已经过去了六个时辰。她记挂那个刚刚降生的孩子,便从寒冰池一跃而出,脚刚一落地,不顾身上湿漉漉的,一念起,便到了宫门口。
此时的宫门已经关闭,留若浅手一拂,宫门没有动。她走过去用力的推了推,也没有动。
留若浅心下明了,今天不动点真格的,这门是出不去了。
以往,没有必须出去的理由,她也不愿意撕破脸皮,如今留若浅站在那里,脸色严肃,思索着别太粗暴的办法。
“殿下,你醒了?”哑婆婆的声音夹着急匆匆的脚步,向这边来了。
留若浅轻轻的掀了掀眼皮,没有动。
等到哑婆婆走近的时候,留若浅一身干爽的桃白素袍,一脸平静的侧着头编着长发辫子。
“殿下,可好些了?可把小的吓坏了,殿下有没有觉得舒服一点?”哑婆婆话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一丝试探。
“开门!”留若浅一边低着头继续编着头发,一边说道,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哑婆婆。
哑婆婆顿了一下,瞄了瞄留若浅,见她状态平静,遂稳了稳心神,继续说道:“殿下,这样不对。千珏术未到二十层就使用降伏之术,太胡闹了。那两个人也配?更何况您还为此挨了天谴,伤了身子,您这样,不成体统。再说了。”
“我说,开门!你没听见?还是想装没听见?”,留若浅打断了哑婆婆的话,道:“那孩子身上有我下的血咒,你对她充满恶意,断不能接近她。我现在就要去见她。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三遍。”留若浅抬起头,声音里透着厌烦,蹙着眉,眼神讥讽的注视着哑婆婆。
“我如果不开呢?”哑婆婆也不再装听不见了,知道今日之事是不能插科打诨过去了,话语中便有些色厉内荏。
留若浅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手心翻转,幻化了一根一丈来长的冰针,针尖森冷锐利,手再一转,就直接将针指向了自己的颈部。
哑婆婆大吃一惊,气急败坏道:“殿下,你这是干什么,你就为了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孽种,拿你的性命要挟我?”
留若浅手很稳的拿着冰针,看着哑婆婆的眼睛方向道:“你曾经教育我,做事情必须要有始有终,我既已救了她,就断不会不管她,这门,今天你是开?还是不开?”说罢,将针直接刺进了脖子,当然没有下狠手,只是落下了一个血色红点,虽然没有渗血,但却挺渗人,但见哑婆婆脸上的褶皱紧的不能再紧。
就这样,两个本是相依为命的人,为了一个婴儿,一个破罐子破摔,一个必须选择让不让摔,谁也不肯相让。
最终,还是哑婆婆败下阵来,她大手一挥,留若浅转眼便被移到了宫门外。
留若浅收起了冰针,回头看了眼宫门,眼睛里有一丝内疚晃过,不过就那么一瞬,眼神又回到了冷漠,坚定。然后便遁形消失了。
门内的哑婆婆,身子更佝偻了,没骨头似的倚在门柱边,她那不堪的脸,肌肉好像在不停的翻个,扭曲,而她混不在意,只是望着宫门,好像能透过宫门看见什么似的,嘴里喃喃道:“果真是大了,知道仗势欺人了。”
如今的梅林,寂静的让人心苦。满树的梅花刮落在地,所有的树干枯萎发黑。再不复繁花盛开的光景。
小婴儿光溜溜的躺在原地,已经醒了,却不哭不闹,雪貂依旧寸步不离的呆在她的身边。
留若浅慢慢的向婴儿走近,蹲了下来,手指张开的同时,一个鹅黄的织锦被悄然而至,包裹住婴儿的小身体。
留若浅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只见婴儿骨碌着小眼睛朝着留若浅笑着,看起来很欢喜。
留若浅对着偎依在自己脚旁的雪貂低语:“我没保住你们的情,却保住了你们的性命,也保住了你们的孩子。你被打回了原形,却还活着。你的妻子也养在你孩子的元神里,待孩子眉间的梅花盛开,你就会见到她了。但是你和她受到降伏之术的限制,不能再为夫妻了。但是,你们一家三口却有重聚的那一天。你可明白我的苦心?”
雪貂听得明白,泪眼濡糯的抱着她的大腿,低低的鸣叫。
留若浅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你的孩子只会苦一时,却不会苦一世。”她眼神望着天空,有些怅然若失。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