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有多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呢，他还记得，那是在曾经喧嚣的老城区的一隅，阳光穿过如钢铁丛林般城市的间隙，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颊。

粉笔在黑板上写过的摩擦声，盖在头上教科书纸的味道，趴下与脸接触课桌的质感。

一切，都这么熟悉，感觉，很放松。

“喂，哥，醒醒，哥？老师看你了！”

熟悉的声音淅淅沥沥的流过他的耳边，不过这点声音是不足以叫醒他的。

“姬临渊同学！上来写一下黑板上问题的答案！姬临渊！来，把他叫醒。”

“哥！！！”

“啊？”

在姬莫璃一番扯着衣服的摇晃下，姬临渊才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还不忘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上去写答案，我在书上帮你找找。”

“啊？”

很明显，刚刚重启的大脑还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状况，急的脸红的妹妹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也可以说虽然听进去了，但就是理解不了这些词连起来是什么意思。

而就在此刻，一个明显更简单的指令传如了姬临渊的耳朵。

“老师叫你上去擦黑板！”

“啊……哦。”

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他甚至迟疑的一秒，但重启的大脑早已与刚启动的身体一拍即合。

姬临渊迷迷糊糊的走上了讲台，当着老师的面将黑板上的问题用黑板擦一滑擦净，老师的脸绿了，而台下的学生中却爆发一阵又一阵的哄笑，除了妹妹姬莫璃。

“你给我站出去清醒一下！”

就这样，站在走廊晒着玻璃幕墙反射的太阳，姬临渊平常而又普通的一天校园生活开始了。

不过他浑然不知刚刚他随手在黑板上擦掉的问题，是这平常生活中唯一不和谐的东西。

问：灵域置换的原理与基本法则是什么？

“基本原理是驱灵师通过向灵域内有限的区域刻印人工灵脉，形成术式并将人拉入一个任自己支配的里世界空间，与结节术类似，基本法则则是……”

“无法，且不能影响到现实。”

时间2019年12月4日

下午14时32分，秋都新城区金铃区外，为应对大规模灵域置换事件，灵异事件控制及驱灵师中央管理局临时指挥处。

“但眼前的这幅景象，已经对现实有的过于大的影响了，要不是在这基础上套了一层更大的结界，明天的新闻可能就要报道驱灵师的存在了。”

男人用手挡开临时帐篷的门帘，收起手里的雨伞放在了一旁的桶里，向着帐篷内正在商量对策的楚浅梦和她的导师赵镇平静的搭着话。

但与其平静的话语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二人立即紧绷起的神经，与僵硬着低下头行礼的紧张。

“对不起！孙队！那个实习生是我带来的，对于他的擅自行动我负全责。”

“唉，为什么你们都搞这一套，我又不是驱灵术会那群挺着个大肚子老不死的领导上级，再说了咱管理局的文化里就没有明显的上下级啊，别行礼了，起来吧。”

孙队的态度倒是让赵镇有些意外，可能对于在驱灵术会干了10年驱灵师的他来说，上面的命令是绝对的吧，不过很明显，与老旧的驱灵术会不同，管理局真的是一个年轻的组织。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再说了论驱灵师的资历是赵叔你更老，我作为新人也要向你请教，所以对于现在的这个状况，你有什么见解。”

这番话又让赵镇好好的打量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管理局特别行动队队长，即使是在驱灵术会那边也很有名的天才术师，管理局等级为Ex最高级的孙夜航。

和他曾经在驱灵术会见过的那些年轻术师不同，他的身上没有那种仿佛要和天地对决的傲气，要知道，26岁的年龄就达成这样的成就，很容易会飘，他见过很多这样的人，而且那些人达成的成就，要比他低的低的多的多。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看起来和个普通人无异，戴着个半框眼镜，文质彬彬，根本不像是首席驱灵师，Ex级调查员那样的人。

“赵叔？”

孙夜航的声音将赵镇的思绪拉回了这里，而赵叔的称呼甚至让他觉得眼前的男人在和他套近乎。

“叫我赵镇就好，孙队。”

听到这话，孙夜航却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故人。

“叫我孙夜航就好，不用喊孙队，所以对于目前的情况，你有什么见解，赵镇。”

说到这里，赵镇清了清嗓子，将桌面上的电脑屏幕转向孙夜航站着的方向，解释道。

“经过实地勘察和无人机测量，整个灵域置换的过程并非是将金铃区拉入灵域中，而是灵域直接像一个盖子一样将整个城区盖了起来，也就是如今的这番场景。”

孙夜航望向了屏幕里无人机在高空拍摄到的画面，就像是有什么人往大地之上倒扣了一口大锅，如同帷幕一般隔绝着内外，纯黑的椭圆穹顶让人看不见其内部的情况。

“从高空的视角看，要比从地面上壮观很多呢。”

“是这样，不过这类似于穹顶的结构并不是物理性质的外壁，除了活物之外，像雨滴，石子，塑料瓶等一切无生命物都能穿过这道隔绝，除了……”

“除了那个实习生？”

聊到这，赵镇和楚浅梦都不由地往其他方向看了看，有些掩饰尴尬的味道，而孙夜航倒是饶有兴致坐在了放电脑的桌上，翘起了二郎腿。

“哦，这到是挺有意思，他什么来头，或者说，这灵域内的某个于他有关系的人，或者物，是什么来头。”

话锋一转，孙夜航的语调突然变的锐利了起来，只要是了解灵域置换基本法则的驱灵师都知道，灵域置换的特性与法则完全取决于其施术者，换言之，造成这个领域的人或物不希望除姬临渊之外的人进入其中。

那么在这个领域中存在着那些与姬临渊有关联的人或物呢，答案呼之欲出。

“看你们俩的反应，肯定是知道些什么的，我不会说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类似的话，那不是我的风格，我也不喜欢这么做，我只想让你们知道，还有数万名没来得及撤离的平民在灵域内生死未卜，这其中的利弊权衡，我想你们清楚。”

三人面面相觑，严肃的气氛在小小的临时指挥部里蔓延开来，令人窒息，赵镇和楚浅梦当然知道其中利弊得失，只是照此推算的话，那么引发灵域置换的罪魁祸首就一定是姬临渊的妹妹姬莫璃。

不论是灵域置换的起点是姬莫璃所在的联合医院，还是任何活物都进不去偏偏是姬临渊这两点，就基本可以确认，这事和姬临渊的妹妹姬莫璃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