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丁低沉的声音并没有让楚天骄的目光从祂的身躯上离开，他站在雨中，手持长刀，直视着神明。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楚天骄平淡地说道，“如果我把东西给你，能不能放我们走？”

“我将许诺你们在这神国内永恒的生命。”

奥丁的声音听上去很有说服力。

“跟那些东西一样，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楚天骄用刀尖指了指周围的黑影。

“不，你们的血统远比他们优秀，你们将成为神的仆人。凡是到过神国之人，神国便会向他敞开大门，因为他必须成为神的仆从。”

楚子航紧紧握着楚天骄的手，但楚天骄抽出手摸了摸楚子航的头。

“好吧。去把后备箱的箱子拿出来，黑色的，上面有个银色标志。”

后备箱里果然有一只黑色手提箱，上面有一颗银色的世界树，楚子航在黑影和趴在后窗上的路明非的注视下颤抖着拿出箱子，然后跑到父亲身边。

楚天骄接过手提箱，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觐见吧，人类。”奥丁再次开口，像是在等待凡人的进贡。

“神将许诺你们永恒的生命。”

“儿子，接下来一定要听我的话。”楚天骄微微低头在楚子航耳边低声说道，“不要离开我，也不要靠得太近……你上车之后立马开车，我知道你去年暑假拿到了驾照……”

但没等楚天骄说完，一本初中《道德与法治》就向奥丁飞去。

“小爷我信马克思的！”

书砸在斯莱布尼尔的金属面甲上，路明非不知什么时候从车上下来了，他对没能扔掉奥丁脸上表示遗憾，同时又从书包里抽出一本字典。

周围的黑影开始暴动，似乎只要奥丁一声令下，它们就会立刻把这个渎神者撕成碎片。

“你们先走！我能对付这个怪物！”

路明非的举动让楚天骄父子俩呆住了。

楚子航后悔了，他知道自己这个学弟有点中二，但没想到这么中二。

他刚才是不是把一本政治书丢在奥丁的坐骑上？而且看样子还准备扔第二本？

“儿子快跑！”

楚天骄立马回过神来，将手里的箱子朝奥丁用力一掷，然后趁着大部分黑影都被手提箱吸引，跑过去捡箱子的间隙，拉着楚子航往车上跑。

“爸！路明非！”

楚子航回头望了一眼，随即看到奥丁裹着血布的手举起了武器。

一柄枯枝般的长枪，神话中一击必中的武器昆古尼尔！

“该死，你先上车。”楚天骄握紧长刀，转身冲向已经被黑影团团围住的路明非。

此时路明非手中的武器已经换成了不锈钢水杯，自己的身体比想象中还要灵活，他在黑影堆里左躲右闪，还能时不时用手里的水杯给其中一只头上来上一下。

既然连奥丁都不是幻觉，那他经历的一切也不是！

路明非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此刻他手中的水杯就是剑，上面已经沾满了黑色的液体，周围开始有黑影陆陆续续倒下。

“嘶！”楚天骄惊讶于路明非的战斗力，但这小子能不能抬头看看啊，奥丁已经在瞄准了啊！

周围的黑影扑向楚天骄，不想让他打扰了神明的兴致。

昆古尼尔的枪尖凭空生出白色的丝线，一直延伸到路明非的心脏上，并且还在不断凝实。

“路明非！躲开！”楚天骄被黑影缠住，一时无法脱身，这些黑影仿佛无穷无尽，长刀的刀身已经被那些黑影的血染黑了。

听到楚天骄的提醒，路明非抬头看了眼举枪的奥丁，然后淡定的朝楚天骄比了个“ok”的手势。

传说昆古尼尔由世界树的枝条制成，在它脱手之前，目标的灵魂就已被锁定，注定要被贯穿胸膛。

楚天骄不理解路明非刚刚做的手势是什么意思，正如他不理解此时路明非被昆古尼尔贯穿一样。

丝线凝实了，昆古尼尔锁定了路明非的心脏，伴着无数闪电，刚刚还在和黑影激战的路明非下一秒就被裹挟着闪电的昆古尼尔击碎了胸膛，长枪的枪尖穿透他的身体，刺穿他的心脏，然后死死钉在地上，路明非像是中世纪的异教徒，整个人半跪在地上，鲜血散落一地，被周围的黑影贪婪分食，它们还想要路明非那不断碳化的身体，但八足骏马上的神明还没有发话。

“路明非！”车上的楚子航惊叫道，但他又有些疑惑。

楚天骄也是。

连八足骏马上的奥丁也是。

碳化停止了，或者说有什么在阻止碳化，昆古尼尔发出的雷鸣像是被牢笼困住的野兽在悲鸣，缠绕的闪电再也不能击碎路明非的身体，被点燃的校服下露出还没被碳化但又如钢铁般坚硬的残躯。

远处小男孩淡淡的虚影站立在空中。

“哥哥，你还真是总能给我带来惊喜啊。”

在他们眼中，路明非的胸口好像有一行文字，虽然它不存在，但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却不停提醒自己那里确实有一行字——

【You 't delete him.】

【你无法删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