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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月鹰嗑着一把白皮果子,跟新来那个侍女金琮促膝而谈,一边谈一边噗噗地吐壳。

“少爷……”金琮无奈地捏起果子那残骸,“您起码把果壳吐到竹筒里啊。”

“对不住对不住……”承月鹰拢了拢壳子,堆到盛垃圾的竹筒里。

他一边扒着,一边又道:“接着说接着说,于娘她呀,揣着个妹子就被我爹送来了,我娘一开始还以为是我爹在外头领的二老婆,差点儿气过去,后来才得知是于副将的亲人骨肉啊。”

安庆十五,朦朦初春。

河灯悠悠,于夫人的姑娘才走得利索,便跑到吾昧河支流的河畔边叠纸船,放走一只又一只,眼瞅着船儿顺着清流遥遥而去,小姑娘心里边与春同乐起来。

“别坐那里!”一声清脆打断了小女折纸的手,她朝岸上望去,一个打扮看起来是富家少爷的孩子正冲她大喊。“别坐那里!上来!”

才举起半成的纸船,想要开口解释,又听一少年郎的呼唤:“清鸟!来啊!上来啊!”

于清鸟才丢下纸船,三两步跑上岸,俏皮地蹦着:“银照哥!”她用肉嘟的手去蹭承银照的衣角,轻轻地扯他的玉佩,发出叮当的脆响。

“于…于清鸟?”那先前喊她的孩子便是承府的二少爷,名唤承留将的,听到姑娘的名字,便支吾了起来。

“大哥,她就是于清鸟?”承留将侧身望向承银照,渴求这人一个应答。“当真就是。”承银照按了一下承留将的脑袋,调侃道:“你可中意?”

承留将稚嫩的脸上突显出空白的呆滞,好一会儿才脸颊通红地呼道:“别按我的脑袋!”

“什么...中不中意,我可是要征战沙场的人,可没功夫陪一个小丫头玩过家家...”看着于清鸟从承银照怀里探出的圆圆的脸,承留将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竟是嘟囔着只给自己听得见。

于清鸟哼了一声,“银照哥,我才不和他好呢,我和你好。”

听到这话,承留将攥紧了拳头,仰起头,呲着牙冲于清鸟凶道:“你也不能和我大哥好!”于清鸟眨了眨眼睛,钻到了承银照怀里。

承银照看她半天没有动静,拍了拍她的背,换道:“清鸟?”迫不及防地哇一声,给承留将脸色吓白了大半。“你…你突然哭什么!”承留将想用小手擦去于清鸟的眼泪,却因够不着徒然在空中僵着。“别哭了,别哭了…”

看着承留将慌乱的模样,于清鸟咯咯的笑了。“没哭,骗你的。”

承留将又瘪起了嘴,堵了气地跑了。

之后他们一起念书,一起玩闹,一起逛集市,承留将长成了翩翩公子,于清鸟长成了温婉小姐。二人对彼此的依赖越来越深,也都在心底暗暗埋下情愫。

大婚在承月鹰的调和下进行的十分顺利,玩闹嬉笑中,二人关上院门,洞房花烛夜。

承月鹰那个时候还不记事,这些都是大哥承银照告诉他的。他一下地,母亲就死了,但是在承银照的庇佑下,没人说他克死了母亲,也没人欺负他,更没人敢说他没有教养,哪怕他成天不学无术。人家在私塾里咿咿呀呀背着“学不可以已”的时候,承月鹰在河边捞鱼;人家伏在桌案前,一笔一划写着楷体的时候,承月鹰在放鞭;人家学着骑术,或是练剑的时候,当然承月鹰都熟能生巧的,所以他在树林里打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