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见太后说过那番话后许久都没再开口,便抬头去看,这才发现太后竟然已经睡着了。
她又揉捏了一会儿才停手,悄悄替太后掖好被角,顺着太后的要求,门窗没敢关上,但又太亮眼了,怕妨碍到她休息,善水便垂下了帐幔,好歹挡住一些光线,做完这些后就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清风徐徐吹进来,掀起帐幔的一角,轻薄的帐幔被风鼓起,如水面荡漾起波澜,一波起,一波伏,明亮的光线借着帐幔开合的间隙溜进去,照亮了里头人熟睡的面孔。
亮光刺激眼皮,她猛地睁开眼,这才发觉自己又睡过去了,善水也不在身边,只替她放下了层层叠叠的帐幔,就在数层帐幔之中,有个身影静静站立。
梦里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成了真实的剪影,她眼里的不敢相信瞬间转变成了难以抑制的恐惧,可身体靠自己没法动弹,喉咙也像是噎住了东西,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那身影缓缓朝自己靠近。
是她的冤魂回来了吗?那个身形如此熟悉,是她心头的噩梦,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一顿一顿的脚步声,就在仅相隔一层帐幔的位置,那人停住了。
“秦秦悦?”太后此刻才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有些恐惧,错过那道几乎就在眼前的身影,她看到了帐幔之外明亮的光线,这才猛然惊醒。
鬼走路是没有声音的,也不敢在白天出来,就算是鬼又如何,它也只敢出现在遮阴的帐幔里,只要出了这帐幔,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正欲张嘴喊人,就听一阵低笑声传来,是属于男人的沙哑声音。
太后想起了什么,眼里的惊恐变成了恨极的愤怒,“你是阿衍?”
那人没说话,隐约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那眼神宛如凉飕飕的风,在身上溜出一阵阵的鸡皮疙瘩来。
“你怎么敢跑来哀家这里装神弄鬼!”
“秦悦一直惦记着您,原来您也没忘记她。”男人说话了,声音同邵衍一样悦耳动听,却并不相似。
太后面上不自觉又带起了惊惧来,“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做什么?”
“秦悦惦记着您,二十年前,她留下一双儿女,受尽您的照顾,过了二十年,她怕您忘记她,特意派我来给您提个醒儿。”
“她还活着?不可能,她怎么可能还活着!来人!来人啊!”
门窗大开,外面十分安静,连之前随口一喊就冲进来的善水都不见踪影,仿佛她的呼喊声被隔绝到了另一个世界,原来那个世界的人才会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