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挽澜一阵茫然，声音不都应该出现在耳朵里吗？直接在我心田内说话，这是哪路神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会发生这样的咄咄怪事？

而且那女声所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但它承载的意思，李挽澜理解不了。

啥叫地球？啥叫芯片？啥叫宿主？啥叫回应……哦，这个知道，给个答复的意思。

“地球芯片22号，请求宿主回应。”机械女声重复它的要求。

李挽澜身体一紧，慌慌张张地开口胡乱答道：“你……在跟我说话？”

确认过宿主处于清醒状态，女声紧跟着说出全新内容。

“宿主李挽澜，小名篮子，元庚星九州联邦人氏，性别男，25岁，身高186厘米，体重78千克，O型血，身体健康，大学学历，打工人。”女声接连说了一大串，“确认请选择是，否认请选择否。”

紧接着李挽澜的视野里弹出一张光幕，光幕里罗列着女声刚刚所说的内容，全部用九州联邦文字写就。光幕下方还有两个框，一个框里写着“是”，一个框里写着“否”。

听女声的意思，要让他选一个。李挽澜福至心灵，抬起右臂，光幕中立时出现一个巴掌状的图形。李挽澜再晃动手臂，光幕中的小巴掌随着他手臂上下左右移动。

李挽澜将小巴掌缓缓移至写着“是”字的框上，手掌虚按，整个光幕登时爆出一片绚烂的光华，换上全新的显示内容，还是两个框，一个写着“了解详细”，一个写着“进入大厅”。

为什么会如此顺遂地操作？李挽澜没仔细想过，好像他吃奶拉屎，天生就会，不用谁教。

他当然首先选择“了解详细”。

“想问啥？你问呗。”女声说，说话的语气一改之前的刻板，仿佛邻家小妹。

“你从哪里来的？怎么能直接在我心里说话？”李挽澜连发两问。

“我来自地球，乘坐微型宇宙飞船进入元庚星大气层，散开后落入大海，先后附身过九只动物、四十五个人，通过最后一名附身者与你的身体接触来到你身上，经体质判定，选择你成为第一任芯片宿主。从进入元庚星大气层之日算起，整个过程历经87年3个月。直接能在你心田说话，是因为我已掌控了你的神经系统。顺便说一句，你要跟我沟通，心里默念我也听得到，没必要张嘴说出来。”

李挽澜认真听它说了这一大通，大致能明白它表达的意思，但疑点不少，他准备一个个落实清楚。于是在心中默念着继续问：“你最后一名附身者，与我有身体接触的，说的是谁？”

“你们称为小薰的那个姑娘。”它果然能收到李挽澜的默念信息。

李挽澜无声叹息，只想简单地泡个妞约个炮，因为修炼者出现抱了妞一会儿，想不到这个自称芯片的东西顺势爬了过来，神不知鬼不觉，还口口声声说掌控了自己的神经系统。这等于是把自己大半条命交在别人手上，任人鱼肉。

“你为什么要搞我的神经系统？”李挽澜默念着质问它。

“都是程序设定，”女声坦然解释：“经过体质判定你适合成为芯片宿主，就得破开你后脑皮层，进入脑部，掌控神经系统，连接大厅，学习你习惯的语言与文字，了解你掌握的资讯，搜索你的记忆，这一套规定动作做下来，很忙的。”

李挽澜恍然大悟，怒道，“昨晚我喝酒时后脑勺一疼突然晕厥，昏迷了五个小时，原来是你下的手？”

“淡定淡定，”女声安抚他：“破开后脑皮层带来些许疼痛感，我掌控你神经系统，因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会带来短暂昏迷，都是正常表现，不用大惊小怪。”

“你当然不用大惊小怪，”李挽澜不满地哼一声：“疼的是我，昏迷的是我，被东西钻进脑子里搞鬼的也是我，换你试试。”

“我知道你怕个什么，”女声继续温言安抚他：“你担心被芯片钻进脑子，会危及你生命。这个你只管放心，只要不开颅，企图强行取出芯片，芯片带给你的伤害到此为止，剩下的都是好处，好到你做梦都会笑出声。”

李挽澜不大相信芯片给他画的饼，他问：“有什么好处？”

“除了随时能陪你聊天解闷之外，我还可以送你进大厅，跟大厅里的其他宿主沟通交流，还可以充分利用地球的科技文化艺术成果，送你一场泼天的富贵。还有其他功能，不过权限限制，目前尚不清楚。”

李挽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实话，芯片钻到他致命部位，唯恐其造成伤害的担心确实存在，但潜意识里有个隐约的念头告诉他，地球芯片值得信任，无需杞人忧天。

跟那把专用于度量姑娘的尺子一样，这念头遮遮掩掩，不露庐山真面目，却实实在在地左右着李挽澜的行为。

李挽澜决定暂时放下焦虑，了解一些更为基础的情况。

“地球是什么？”他问女声。

女声的答案是个长篇大论，它详细描述了地球这颗行星所处方位、直径大小、自转公转周期、温度湿度、海陆占比、动植物简介、主要国家简介、历史沿革、文化传承等等海量信息，李挽澜听着女声的叙述，它这一通说了至少七八千字，都够交一篇大学毕业论文了。

“好了好了，”李挽澜阻止它继续说，“芯片是什么？”

又捅了个大马蜂窝，女声听到他这个问题，立即开始新一轮长篇大论，硅片也好，晶体管也好，光刻技术也好，李挽澜统统一头雾水，听不明白。不过他心底里模模糊糊地知道芯片是个什么东西，手机里面就有，把电脑电视机拆开，里边应该也不少。来自地球的芯片貌似更加精细更加复杂，也具备更多功能。

“行行行，”女声还要滔滔不绝，李挽澜连忙打断它，换个话题，“你们坐着啥船大老远从地球来的元庚星，你们来干嘛？”

“权限限制，答不了你，你问别的。”女声这已经是第二次提到权限这两个字了。

“好吧，”李挽澜无奈，“你说选我当宿主是因为体质原因，我体质哪里特殊了？”

“就特别适合当宿主。”女声这回的答案简短有力，答了跟没答一个样，差点没把李挽澜鼻子气歪。

“详细点不可以吗？”李挽澜追问它：“血液啊骨骼啊肌肉啊神经啊，究竟有哪些部分是你看得上的。”

“没那么复杂，”女声回答他：“体质检测过关不过关，适不适合当宿主，一瞬间就出结果，具体考察哪些数据，我不知道。”

这一套李挽澜似曾相识，他心里那把尺子一直都是这么干的，跟姑娘一照面，直接拿出结论，人家哪里好哪里不好，有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不适合长期发展，一概不知。

“你们一张船过来的芯片有几个？宿主又有几个？”李挽澜继续搜集基础资料，他想弄清楚有多少宿主前辈可供交流，他们在被芯片寄宿之后没有没有享受到芯片描述的那些好处，具体有何改变，又或是芯片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弥天大祸。

“芯片共五百枚，我昨晚连接过大厅，里边的宿主共98名，你是第99个。”

“这么少？”李挽澜表示惊讶：“宿主人数还不到芯片数的五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