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凛,夜如同浓墨一般,天上看不到星星和月亮。
止有风吹柳叶沙沙的声音,偌大的知府府中,今夜或将迎来一场浩劫。星月仿佛不愿看到这场浩劫一般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一股血雾弥漫在知府府的上空,或许所有人都难逃这场浩劫。
两个侍卫的尸体静静的躺在知府所住的房间门口。
两人背后各有一个掌印,掌印乌黑,与衣服粘连在一起。可怜的侍卫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便死在了那里。
罗凌尘和墨白两人推开了房间的门,两人并没有想要刻意隐藏自己来到这里的消息,知府府中现在的活人只有这屋子里的了,罗凌尘确信,这房子中的人已插翅难飞。
“谁?他妈的,谁让你俩进来的!”
知府怀中抱着一个美妇人正在床上尽旖旎之事,他们不必担心明天是否能吃上饭,自然有心情在这里琴瑟和鸣。
知府此刻还以为是门口的两个侍卫进来了。许多年没打仗,他的耳朵早就像一把钝掉的刀,听不出危险来临的声音。
女人,财宝,权利,这是男人的磨刀石,却也是最快能毁掉一个人的东西。
罗凌尘踢翻了一把椅子,知府这才反应过来。
知府浑身的肥肉颤抖起来,仿佛待宰的猪猡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床上的女子赶忙用被子遮住了身上羞耻的部位,她的道德可以让她在半夜爬上不属于她的男人的床,但此刻她作为女人的自尊竟被唤醒了起来。
知府毕竟曾经是将军,他的床头一直挂着一把皇帝御赐的宝剑,但那柄宝剑已经许久没有出过鞘,此刻的它不过是和他主人一样是作为一个象征性的礼器存在。
知府拔起那柄宝剑,胡乱的向罗凌尘刺过去,罗凌尘不慌不忙的躲了过去,冷冷道:“我看你肚子那么大,里面装的都是民脂民膏吧?”
看着眼前人的功夫如此老练,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那些所谓是高手的侍卫却没有一点声响,一定是已经死在了这个人的手下。知府自知不敌,扔下了宝剑,跪在地上谄媚的搓着双手,道:“大侠,你放过我,想要什么好商量。”知府用手指了指在床上被吓傻的女人道:“女人!财宝!咱这应有尽有,我只想换我一条命。”
床上那女人眼中滚出泪珠,他为了钱背叛了自己的尊严,却没换到自己想要的。
罗凌尘懒得再和他说,捡起知府掉在地上的剑挥过去,知府的肠子流了一地,双眼如同死鱼一般。
罗凌尘径直走向那女子,那女子浑身如同僵了一般。
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那女子忽然大哭道:“我是被逼的,都是他逼我做这些事的。”
罗凌尘不为所动,看着眼前脸色如同冰霜一般的男子,那女子又忽的妩媚起来:“你放了我,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罗凌尘冷哼一声,他清楚,女人说出这句话时,她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但这一件事,或许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都抵挡不住,但恰好罗凌尘是那百分之十。
“师兄……”墨白的声音响起。
不待墨白说完,那女人的身子直挺挺的倒在了床上,头却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
罗凌尘知道自己再不快些挥刀,墨白一定会为这女人求情,但罗凌尘的眼中非黑即白,他不会放过她。
罗凌尘扭头看向墨白,微微笑道:“怎么了,师妹?”
罗凌尘脸上沾着鲜血,墨白觉得罗凌尘平时与杀人时完全是两个人,此刻的罗凌尘哪有平时的半分风雅,完全便是一个索命无常。
墨白打了个冷颤,只是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哇!”或许是外面太吵,又或是为离世的父亲感到悲伤,内房里竟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声。
墨白和罗凌尘走进里屋,看见一个镀金的小床上一个刚满周岁的婴儿盖着上好的棉被,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金项圈。孩子哭的满脸通红。
罗凌尘一脸阴沉,他并非下不去手,他只是不想在师妹面前杀这婴儿。
罗凌尘道:“你先出去。”
墨白流下泪来:“你放过他,他还只是个孩子,他什么恶也没有做。他不应该死。”
罗凌尘却还是冷冷道:“你先出去。”
这一刻罗凌尘想起了已逝的父亲,他想,倘若那日那些人看向尚在襁褓中的自己会不会放自己一马,他的回答是否定的。
他看着一动不动的墨白,心里浮现起了张无念那张可怕的脸,以及他一直重复的那句话,“你的拳如此慢,就是因为她!”
这句话像一个魔咒一般缠着罗凌尘。
看着一动不动的墨白,罗凌尘愤怒起来:“他身体流着元人的血,一只幼虎,你莫非还指望他长成一只羊羔!”
墨白眼泪落了下来,他的师兄从未这样对过自己,墨白道:“你就当放过了自己,好吗?”
罗凌尘像一头愤怒的雄狮:“他们!他们曾经放过我的父亲了吗?此刻让我放了他们,凭什么!”
那孩子的哭声更大了,小脸涨得通红,罗凌尘双手握住剑柄,但剑尖颤抖着,罗凌尘此刻觉得这孩子竟然比张无念还要难杀,他此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张无念说他的拳慢了。
罗凌尘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刺了下去,那孩子的哭声渐渐小了。罗凌尘再睁开眼,那孩子已经没了呼吸,仿佛睡着了一般。
罗凌尘瘫在地上,竟开始不住的干呕,他仿佛找到了第一次杀人时的感受,那时他也像现在这样,看着一个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也像现在一样,吐的不省人事。
吐完后,罗凌尘用剑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勉强的向门外走去。
墨白的手脚冰凉,他感觉此刻的罗凌尘好像书中的罗刹鬼一般。
好久,才听见罗凌尘的话:“别跟着我,你想去哪就去哪,别来白莲教了。找个好人家,下半辈子平平淡淡的,你不适合这个江湖。”
罗凌尘像是野鬼一般走了出去。
女人伤心时,能去的地方不多。而男人可去的地方就多了,妓院,酒馆,赌场。
但可惜的是,罗凌尘既不好色,又不嗜赌。那他便只能去酒馆喝一个烂醉如泥。
罗凌尘走到最近的一家酒馆,进去便拍在桌子上两块银锭,道:“把你们这最好的酒都给我上来。”
一般酒馆不会惹背着剑的主儿,更何况是一个黯然神伤的人还背着剑,再说这人好像不是个穷鬼。
罗凌尘刚刚坐下,对面便来了一个女子。
罗凌尘自认长相不算差,但也没有好到会有女子愿意舍下颜面陪他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