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尼教主不怒自威,台下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那江湖上素来神秘的摩尼教主面色红润,浓眉之中已有一丝斑白。长相是明显的西域长相,虽然年岁已大,却不显得干瘪,反而十分健壮。
梅方向台下众人拱手道:“诸位愿来逊雪这,便是给梅某面子,梅某在这谢过了。”
台下众人纷纷赞叹,众人关于这摩尼教主本就是众说纷纭,此刻见了,却是不知为何打心眼里敬重这位老者。
“哼,你们都是外族,此刻来帮我们汉人来夺权,岂不可笑?”
一个衣着鲜艳的贵公子从人群中走出来。
众人都没有想到这一着,此刻竟还有人敢说出众人想说却没能开口的话,众人虽然有些敬佩这公子,但更多的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您是?”梅方脸上虽显出一丝不悦,语气却还是十分得体。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张骰。”
这公子说话十分傲气,眼睛也不看梅方,眼神中满满的蔑视。
众人听了他叫张骰,这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说。
“妙手赌王”张骰,生于戏法世家,祖辈以赌博出千发家,却因大宋律法严查民间赌博,这才被查抄家产,沦落民间,祖辈以赌博出千中演练戏法,张骰的爷爷能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换牌九,观众离的再近也发现不了任何端倪。张骰小时也学戏法,只是变戏法之人在宋朝时素来被人瞧不起,待到元人执政,一些元人贵族广设赌局,竟让张骰用自己学的戏法赚到了钱。此刻梅逊雪要推翻元朝,张骰自然要来嘲讽一番。
“原来是张二爷,幸会幸会。”梅逊雪脸上毫无怒意,反而笑道。
“按张二爷的意思?”梅方道。
“这些不过是我们汉人的事,你们这些外族参与,其心不善!”
“元人不守仁义之道,其行无道,莫不是天人共诛?此刻张骰你却言外族内族,但在老夫眼中却并无外族内族,只有天下黎民!”梅方傲然道。
“虚情假意!”张骰此刻已经有些心虚,但却仍是强装镇定。
台下众人此刻已经有些摇摆不定,他们倒是想看这一场好戏。
“唉,看来须得与众位说了。”梅方叹了一声,道:“诸位,老夫不敢再瞒,诸位说老夫是异族,老夫自然没有异议,但我这孩子,乃是我那过世的妹妹和大宋天子之子!”
台下众人皆惊,他们早已听见有传闻说梅逊雪并非是梅方的儿子,却万万想不到梅逊雪竟是宋天子之遗孤!
“莫要是乱说的吧!”
“他是大宋天子的儿子?”
“我早就看梅庄主有天子之资!”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倒也是将信将疑。
“恭帝晚年之时谪居于我西域,化帝为僧。却从未忘记复国大业,与吾妹孕有一子,乃是逊雪。老夫怕此子被元帝追杀,便将这孩子认作吾子,以避人耳目!”梅方向四周拱手,周围众人听闻此事,心中自是十分震惊!
“你说是就是,仅凭这一句话便要大伙替你们梅家送命,诸位皆知,恭帝化帝为僧之后心中便只有苦禅,何时又有了一个孩子?”张骰道。
“诸位不信,那是自然!请诸位看此物便知!”梅方手中拿出一个玉佩,玉佩上系红绳,玉圆润泛光,上面雕刻着一条五爪金龙,金龙栩栩如生,仿佛要从玉佩上飞出来,玉佩背面刻着一个小小的“显”字。
龙佩一出,四座皆惊。
“给我看看!”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走出来,颤颤巍巍的走上前去,浑身竟然颤抖起来,眼中闪着光芒。
“古琛先生,您慢一些。”梅逊雪低声道。
梅逊雪搀着古琛向前,众人都知道这个名为古琛的老者,他家中世代为宋朝高官,为宋皇室镇守边疆,元人入关,这才不得已流落草莽。但他们家中世代视自己为宋臣。不愿与元人有往来,故得江湖中人尊敬。
“玉龙佩!真的是玉龙佩。”古琛将那玉佩放于手中,竟然跪下大哭起来。
众人不解,梅方赶忙道:“古先生,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东西的来历吧。”
古琛擦了擦泪,道:“不好意思,失态了。只因此物乃是我爷爷在边关缴获的一块玉胚,献于故帝,故帝赐予其子赵显,上刻金龙,被刻显字,恭帝年少之时,不慎将其摔在地上,故此玉右下角有缺口。”
古琛给众人看,这玉右下角果然破损了一块。
“古老爷子,你不会看走眼吧?”张骰道。
古琛白了张骰一眼道:“老夫夜夜难寐思念此物,此刻怎会看走眼,你这无耻狂徒,若是再敢狂吠,老夫先拿你祭先帝!”
张骰只得悻悻退下。
古琛拜向梅逊雪道:“老夫世代食宋之禄,没有宋天子,便没有老夫,老夫今日只有烂命一条,但兴得还有数人愿随老夫共举大事,今后,但凭调遣!”
古琛说完涕泗横流,场下众人无不动容,却偏偏有两人无甚反应,一人是张骰,他素来爱钱,宋朝害他家没钱挣,他自然觉得古琛有些傻。
另一人是徐复,徐复觉得古琛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等了大半辈子,实是不值。
张骰面色不屑,梅方道:“张侠士若是不服,不如指教指教我这侄儿。”
张骰笑道:“老爷子说笑了,若是说武功,只怕我与梅庄主过不了三招,这不明摆着要我在众人面前丢脸吗?”
梅方道:“若是张侠士肯,讨教些什么自是张侠士定。”
张骰一怔,他万万没想到梅方会这样说,此刻他便是骑虎难下,但张骰旋即一笑,他心中想出一个必赢的法子。
张骰道:“说来惭愧,我武功自是不及梅庄主,但我偏偏只会些猜骰子,但与梅庄主玩些牌九,纵使我赢了也脸上无光,既梅庄主是天子之后,必有天道护佑,我与梅庄主猜三轮骰子,这东西只凭运气,梅庄主若真是帝王之后,必然会赢,倘若输了,那只怕是先帝怜悯众生,不愿我们起兵造反,梅庄主意下如何?”
梅逊雪却只是微微一笑道:“全凭张先生的意思。”
看梅逊雪如此自信,张骰心中不禁有些发怵,但他自幼便练就了一双好耳力,骰子往哪个方向动他一听便知,怎会输给梅逊雪?
梅逊雪命人搬过来一张桌子,上有一个骰蛊和三个骰子。
梅逊雪笑道:“在下自幼便不玩这些雅物,还请张先生说下规则。”
张骰心中冷笑“不懂规则,那你还敢与我赌?”
张骰道:“将这骰子置于盅内,摇匀后,我们猜这三个骰子加起来一共是几,谁猜的接近,谁就赢。”
梅逊雪道:“那为了公平,须得选一第三人为我们摇骰子,不知张先生觉得谁比较合适?”
张骰道:“既然梅庄主都让我来说比的项目了,那么我自然不能不懂规矩,这摇骰子梅庄主自己来摇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