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亭叹道：“桃花零落如红雨，世间好物不坚牢！”

燕文渊出了皇宫，来到自己的陵墓。十年前他登基时，便开始建造了。主墓室里，摆着一具白玉棺椁，其上以凤雕刻，并镶有黄金。棺椁里面躺着他的皇后。

“朕又来看你了！”燕文渊抚摸着棺椁轻声道。

“我头发白了，牙也松了，看东西也模糊，他日九泉之下相见你还能认得我么？前天夜里，我梦到你了。你坐在窗前，正对着镜子梳妆，我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抱着你嚎啕大哭。

“我们的女儿要嫁人了，你先别急着高兴。女儿不想嫁，我也不愿她嫁。可没办法，为了江山社稷，我不得不狠下心！

“世人都说当皇帝好，可以随心所欲。可他们哪里知道，一旦坐上那个位子，便没有退路了。当上皇帝，心里最爱的便是江山，装不得别的了。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你能回来，如果我们一家人团圆平安，我宁愿不当这个皇帝。”

想起一家人往日的其乐宴宴，如今却是生离死别，燕文渊的脸上老泪纵横。

他在手背上摸着眼泪，“我知道这会儿你一定很恨我，你先别急着恨，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最多三年我们就可以相见了。我现在就想着把事情做完，交给旭儿一个安定的天下。”

皇宫御书房外，老太监对一年轻人说道：“夜深了，太子殿下还是回去吧！”

年轻人摆摆手，“我就在这里等，今晚非见父皇不可。”

这年轻人便是当今太子燕晴旭，他出生时，燕康曾梦见天上九日齐出。找人解梦后说：“‘九’乃帝王之数，‘日’乃帝王之象征。此子日后贵不可言。”

老太监劝道：“殿下这是何苦呢？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么？”

燕晴旭不理，夜风在皇宫中呼呼作响。

老太监拿来一件袍子披在燕晴旭身上，“春夜风寒，殿下别着了凉！”

二人回头，四个太监打着灯笼在前面开路，燕文渊走在后面，身后还跟着八个侍卫。

老太监忙上前说道：“陛下，太子殿下等了您两个时辰了。”

燕文渊看了燕晴旭一眼，说道：“跟朕进来吧！”

进入御书房，太监点上灯后一一退下，偌大的房里只剩下父子二人。燕文渊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燕晴旭跪下问道：“父皇要将姐姐嫁给狄人么？”声音虽小，却让整个御书房如死一般沉寂。

燕文渊叹道：“为两国修秦晋之好，为边关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朕只好委屈你姐姐了！”

燕晴旭泪流满面，急道：“狄人虎狼，姐姐若嫁过去必定受苦，恳请父皇三思。”

“不要哭了！”燕文渊提高了音量，“你是太子，是储君，遇事像妇人般哭哭啼啼，将来怎么担得起大晋的江山？你姐姐是燕家的女儿，大晋的公主，自然得为燕家的江山出一份力。我已派人去寻她回来了，到时候你劝劝你姐姐。”

燕晴旭竭力忍住哭声，跪在地上抽抽噎噎地说道：“儿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