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林点了点头,“军部正在研究部署,还需得到上级的批示。”
“能否确认,所说的黑衣怪就是纷乱的根源?”
“十之八九,”士官说,“我从未见过这等邪恶的怪物,行动快得要命。大家都说它没有嘴巴,靠吞噬灵魂为生,红眼怪是它的创造物。一个伤归的朋友告诉我,黑衣怪不止一次在城楼鸣响号角,多个红眼怪带领不死人冲击我们的防线。在别的地方,红眼怪只会自相残杀。”
“跟红眼怪比起来,这黑衣怪有什么不同?”
“他的眼睛更红、更亮,像是燃烧的火焰,”士兵的眼中露出恐惧,“他们说,要是没有祛灵装置的话,他只需远远地望你一眼,便能勾走你的灵魂。”
“我明白了,”他说,“最后,我需要你再帮我一个忙。”
“老爷,丢脑袋的活我可不干。”
“不会危及脑袋的位置,”他说,“两位可在军中散播一个小小的消息。如果奏效的话,我保证两位一辈子将不愁吃喝。”
他们送军官及士兵先行离开,缓步来到丹河边上。午后的天气不算太冷,阳光温和而慵懒。河水缓缓向西而去,宛如随风飘舞的银色绸带,扭动着微弱但有力量的光。到处都是皑皑的白雪。大约数丈开外,平整的荒地上歪长一棵光秃的小树,显得十分突兀。两只乌鸦停在被覆雪压弯的枝桠头,一声也不叫,似乎正在窥视他们。
李瑶心中突起一阵烦恶,揉起雪团扔过去。乌鸦“呀呀”地连声惊叫,然后逃走了。他手指数十丈开外霍夫大桥的桥口,问小六:“我们在这儿等,还是再近一点?”
“大人,我不相信他们能抓住五兄弟,”小六说,“枯等无益,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并不打消他的疑虑。“我不应该派他一个人进去。”
“你为他已经做得够多,”小六说,“圣光会看到,会保佑他。”
他冷哼一声,“我宁愿相信,我们送出去的钱会更管用。”
小六立刻提醒他:“大人,你千万别忘了,你今天送出去的,都是我的钱。”
大概一刻钟后,桥头出现异动。在公府士兵的押送下,一长队的囚犯从桥头晃晃悠悠地走了下来。领头的军官是个大庶长,一头黑色短卷发,满脸络腮胡子,身跨黄色大岭马,腰插一口宽长大刀,看起来神气十足。李瑶不认识此人,迎上几步,正要打招呼,军官却将鞭子甩过来,恶声喝骂:“想干什么?滚远点!”
小六眼疾手快,匆忙拉了一把。鞭子虽没有抽中,却也弄得十分狼狈。李瑶勃然大怒:“没眼色的狗东西,老爷也敢打?”
军官将一双凶眼瞪过来,“你在骂我?”
他说:“老爷在此,不想死就给我滚下来道歉!”
军官变了脸色,便要从枪套内抽枪。一个从后面跑来的士兵连忙将军官的手按住,“大人,不要冲动,他是赛尔来的李老爷。”
“什么狗屁李老爷?”军官怒气更甚,“这家伙阻碍军务,按律要打板子、吃牢饭,给我捆起来再说!”
“您又糊涂了!”士兵说,“他就是把大司教从天上岛扔下来的那个人!”
军官愣了愣,转怒为笑,连忙跳下马,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眼中闪耀快乐而兴奋的光,“您就是扔那个变态混蛋的英雄哇!”
李瑶被勒得两肩生疼,不过却被此人豪气所感染,不乐也是一扫而空,“这位军老爷,不知怎么称呼?”
军官说:“我叫格斯.卡顿,他们都叫我大胡子,您也可以这么叫我!”哈哈大笑数声,“您可真干了一件大好事!这次回来,正想找机会拜见您。嘿,不想竟给撞上了!”
仅聊上几句,李瑶便觉得此人性气爽直,可为深交。他摸出几枚银币,悄悄推进对方掌心,“卡顿兄,一点劳军费,还请代为收下。”
格斯摊开手心一看,顿时变了脸色,将银币退返回来,“李兄,你小瞧了大胡子!”
李瑶越发惊异,暗想:“这家伙真是有意思的奇葩。”敬重却又几分。“倒是李某小气了。”说罢,将钱币收了起来。
格斯.卡顿催促队伍继续前进,自与李瑶在路边聊说。原来,此人隶属达里尔卫城团,十八岁参军,至今已历十二年,因战功卓著,曾在三年前获授银熊勋章。
李瑶一边与大胡子聊天,一边悄悄留意囚犯的队伍。队伍中有男有女,全被镣铐锁系,个个垂头丧气,全无神采。在这支死气腾腾的人群当众,李瑶很快锁定到一个叫他眼睛一亮的人。
“喔,女士!”他率先打了招呼,“这种见面方式似曾相识呀。”
对方正是贝拉.艾尔索普。女人偷眼观察他,还想蒙混躲过去,见被认了出来,只得开了口:“好几日不见了,李老爷。”
在大胡子的安排下,贝拉被士兵带离队伍,领了过来。
李瑶心里很好奇,“您愿意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真是难堪,”女人说,“说起来也很简单,我被盗贼抓了回去。”
“我亲眼见你过了河,”李瑶察觉到了异常,“那伙盗贼已是过街老鼠,想必不会为一个小小女佣而兴师动众。”
“李老爷,我很抱歉,”贝拉捂住了脸,“我害了五老爷!我没有脸面再见您,还有公主殿下。”
他心里一沉,“您见着小五了?”
“我的命真是太苦了,也害了别人,”女人面如苍白,嘴唇在颤抖,“他在泰格里救了我,还有我一个已故的同伴。”
“下面呢?”他的心越来越凉。
“他保护我们过河,陷入不死人的包围,”贝拉带着哭的声音,“应该,他应该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