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新成员,季新,即将到来。”
一个拿着话筒的消瘦男子举着话筒,在这狭隘的酒吧大声宣布,灯光闪烁,红的白的就那么交杂在一起,显得杂乱无章,不远处的廉价的橡木吧台上还摆着一杯金黄色饮料,气泡沫不断膨胀、升腾、破碎,这是一种新型麦酒,在古安顿中大受低收入人群的热爱,价格便宜,味道却让人入迷,被酒客们称为金酒。在那吧台旁边站着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脸上皱纹涌现,身上的衣服略显老旧,她正在擦拭一只玻璃酒杯,这是菲斯纳夫人,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娘,而他的丈夫——博特-菲斯纳,一个远近闻名的吝啬鬼——为了省钱,只在这个酒店招了四个员工,两个掌勺的厨师,两个跑杂物的搬运工,他甚至没有雇佣一位一周只需要四百雾点的清理女佣,再加上他的妻子贝拉-菲斯纳也绝不是一个勤快的人,结果就是,整个酒吧乱糟糟的,四处布满污渍和油渍,不过对于前来享受的人们,这绝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心情。
至于这位主持人,他不是纳卡列颠本地人,听口音可能是穆苏利埃人,他穿着体面的淡蓝色服饰,打了个洁白的领带,上面有些油污,被他仔细地压在里面,白色的袖口也带着泥土,拿着话筒的手洗得干干净净,他有着黄褐色的眼睛和高耸的鼻梁,脸红扑扑的,很健康,长筒裤介于黑色和蓝色之间,倒是挺干净。他背后是一块青蓝色的展示牌,上面有字,字是由--个个小灯泡串联连出,它们形成一个突兀的名字:自然保护协会。
“季新?这名字好奇怪,龙华国人吗?”
“嗯,好像是那个《灰雾交通政策》的提议者,也不知道谢列柯夫从那里找来的他。”
灰白衬衫男子将几个筹码放到标着12的格子上,给旁边穿着麻布衬衫和灰蓝裤子的家伙说着话。
呵,你居然会信,这谢列柯夫大概是喝糊涂了,那种人怎么会来这里?
不,他确实要来,听比尔说,谢列柯夫最近一直和一个贵少爷走得很近。
“嘶——那这没问题?”等了一会,那家伙忽然吸气,问了句。灰白衬衫男子明显被吓了一跳,扭头问道。“怎么了?”
旁边那个家伙将手中为数不多的筹码全放在标着7的格子上,回答到:“那季新可是莱斯长老的弟子,又是王女的男人……他怎么会来这里?这里这么简陋、普通,甚至一-肮脏。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灰白衬衫男子拿起桌旁的一杯金酒,看着那个家伙。“查理,拿爵位是要世界树的认可的,我听说他至今都没有爵位,再说,季新支持的许多政令都是和我们这些下层人有关的,我不讨厌他,我们因为他受了不少的便利,而且听说他很亲民....”
下面没有多少观众,仅有零零散散的目光注视这里的闹剧,更多的目光凝聚在一旁的赌盘。那是一种筹码游戏,只需要十个人就可以开始进行,每个人准备数颗代表五十雾点的筹码,在1~16足足十六个数上押注,每一轮要压至少五枚筹码,然后主持人会准备64个格子,每一轮抽一格,如果是对应的数字,则押注相应数字的主人将获得相应倍数的筹码,当然,如果抽到数字1且有人押注,这一个人或者数个人将会按比例获得牌面上的所有筹码。
“准备开盘了,准备,已经不能押注了!3,2,1......出来了!6!”
人们或是欢呼或是悲伤,不过,很快,就在下一轮即将开始的时候,他们又投入了这场狂欢,就像是在押注的那一瞬间,他们不再是雾城最底层的工人,而是包里有着筹码的一掷千金的豪爽客。
“晦气这下子真的输光了,回去那疯婆子怕不是要打死我……嘿,谢列柯夫,你说的新成员呢?季新?他真的会来这里吗?”
他退场了,那个穿着淡蓝裤子的一个输光了的倒霉蛋,不过查理并不慌张,明天他的周薪就到手了,完全可以再来一次,下一次.…...下一次……就是有些烦家里的女人,她总是那么……
主持人瞥了他一眼说:“他已经答应我了,这回应该还在路上,再说,我已经让你都已经退出了,这里可不欢迎你。”
“得了吧,谢列柯夫,你这个协会至今又有了几个人呢?十二个?呵,收起自然保护协会的那一套吧,我看他们也没遵守那么多,而且你的协会只有 D9,怎么可能让季新那种大人物侧目?他要你们有什么用?难不成他还没有爵位?”查理扯着嗓门,在这里大声发泄着他刚刚的失败的不满。
“要我说,你还不如把你投进去的钱搞一些回来,说不定还能开个蒸汽厂,最近这种厂子不是挺赚钱的吗?”
查理穿着一身破亚麻布衣,这里大多数人都是像他这样的穿着,带着灰尘的布衣,有些苍白的面孔,双目麻木而沉默,各色眼眸无神闪烁。查理唯一和他们不一样的服饰便是一条称得上体面的裤子,似乎是一种叫做“蓝羊毛”的布裁制的,有些大,上面布满了污渍。据他所说这条裤子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当然,几乎没有人会信他,毕竟他的父亲只是个老乞丐,根本买不起现在仍然昂责的“蓝羊毛“长裤。人们更愿意相信这是他从某个垃圾桶翻出来的富人们穿脏不想要的裤子。
“呵,查理,你可别说他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回去给你的女人交待吧,这一晚上可是把你三天的伙食费花光了,你不是出来买面包的吗?怎么,路上被小贼偷走了?”
谢列柯夫还没说话,一旁的穆塔吉克张口了,他的口音要比谢列柯夫重,大概是布特东人,他们在纳卡列颠的东南方,不过那里的雾城已经破灭了,大部分布特东人都迁徙到了其它地方,像是纳卡列颠、布卡森、冰国甚至是东方的穆苏利埃或是龙华国。
至于这位穆塔吉克·捷卡·苏部塔,他也是自然保护协会的人,这个协会早已经在整个世界传播开来,分为E到B四个等级。
穆塔吉克身上布满了泥渍,还有几块已经被破布缝补的破洞,整个人散发着腥臭味,此时的他正坐在一旁的角落喝着不知哪来的半瓶金酒,猛灌几口,正巧碰到了正在和谢列柯夫争吵的查理,顺带的帮上一嘴。他正巧和查理是邻居,出门“保护环境”时,正巧碰到了这个被女人赶出家买东西的傻瓜。
“喂!你个傻瓜!我不是说了吗,不要去买金酒,你为什么不听?”谢列柯夫没再管带着怒气的查理,赶紧走了过来,不顾形象地就要夺走那瓶金酒。
“不不不,谢列柯夫,你误会了。”他灵巧地躲过谢列柯夫的手,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了墙脚。“我这是在'保护环境“杜绝浪费',如你所说的那样,而这半瓶金酒是一位好心的客人可怜我剩给我的,你不能夺走。
这两人在争执,查理觉得自己有些被无视的感觉,一气之下也就不再搭理谢列柯夫和穆塔吉克,独自一人走到门口,推开了门。
灰雾就在那么一瞬间扑在了他的脸上,那静默的冰冷的迷幻的灰雾就是这世界的底色,它们笼罩在每一个重要的城市,足足二十二座城市被灰雾所笼罩,让整个世界的其它的城市得以免受战争的危害,免受异兽的侵蚀。
查理打了个寒战,随手关门,慢步走进灰雾,那静默的灰雾慢慢吞噬了他的身影,一点点,一点点,消失不见。
“准备开盘了!准备!不能再押注!要我说多少遍,我那想投机取巧的朋友?3!2!1!开了!是13!”
“耶!“忽然其中一位开心的欢呼了起来,他是个幸运儿,最后的十枚筹码全押在了13,这么一下,他足足赚了6500点雾点,相当于六枚半的卡门币。
这可就相当于大部分人两个月的薪水,一下子,这个幸运儿高兴得吼出了声。当然,这里还有一个规定,若是有人有一次获得超过五枚卡门币的收益时,就需要请所有人喝一杯。这个幸运儿是利斯科·巴鲁,他正要开始清点人数请这些人喝一杯时,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