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民崔函,不知尊卑贵贱,妄议朝纲,吾王仁慈,念其为普通百姓,有意宽恕,贱民愚昧无知,不知悔改,欲意谋反,判,斩刑”
正午时分,虽然已经入秋,可今天的太阳异常浓烈,空气中潮湿闷热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大太监面无表情宣读完旨意,额角已布满汗珠,一旁机灵的小太监早已备好帕子,在大太监读完旨意后,连忙上前帮忙擦汗,扶着大太监在监斩台一侧的太师椅上坐下,左侧的桌子上也早已晾好了一杯茶,大太监颇为满意的瞥了小太监一眼,这才对嘛!连一个小太监都懂得察言观色,这书生怎么就……
监斩官早已不耐烦,拿起桌上的红色令牌往地上一扔,带着些许歉意与讨好朝大太监拱手作揖,刽子手得了令,往口中灌了一大口酒,朝着手中的大刀一喷,跪在一旁的崔函感觉到几滴飞溅的酒水,一股透心的寒意却直达全身,他一直紧闭着双眼,前来围观的百姓不知道他是绝望还是默认罪行,只是因为台上的人被宣判有罪,个个义愤填膺,不停的朝着崔函扔着秽物,刽子手一般都会耍一套完整的刀法,可这次仅仅将刀在空中挥舞了一圈,人头落地,血液猛的朝台下喷去,可见刀法娴熟利落,几个站在前排的百姓还被溅到几个血点子,愣怔一瞬,啪嗒,天上开始落下黄豆大小带着温热的水滴,有点像是人在哭泣,‘热闹’结束,百姓便作鸟兽散,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这即将是一场狂风暴雨,监斩官和大太监被下人忙连忙抬回衙门,没有人去管崔函身首异处的尸体,等雨停了,义庄的老尤头自然会来收尸,他们没必要为了一具尸体被淋成落汤鸡
这天有人觉得,老天好像是在帮自己,因为,这雨在他们回到家之后才肆无忌惮的砸了下来,雨势只大不小,好像天空破了一个窟窿,热气开始升腾,像是上了汽的蒸笼一般,不过很快温度又降了下来,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刑场四周已经没有一个人,只剩下台上一具身首分离的尸体,颈部断开的地方已经被雨水打湿的开始泛白,地上血迹也被雨水冲淡,半个时辰之后,雨势虽然开始慢慢变小,可没有人再愿意出门,今天菜市场斩了犯人,也不知道老尤头什么时候过去收尸,少干半天的活也没什么
已是黄昏,雨已经彻底停了,地面已经开始干涸,只有几处坑坑洼洼还积有少量雨水,一名穿着素白交领素白曳地百褶裙的人突然出现在刑场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看清对方的容貌,从身形身量上看,是一名女子,她的头发是盘起来的,上面簪着一根紫色玉簪子,她也许是崔函的妻子,或许只是一个过路人,她的眼神里只有冷漠,看不出一个妻子失去丈夫的悲伤,也看不出普通路人的惊慌失措,她一步步走向崔函的尸体,裙身隐约显现黑色的字纹,“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这应当是一篇千字文,女子手中化出一支毛笔,那笔看似与寻常毛笔无异,此时笔尖如同利刃一般划破掌心,牵引出一丝金线,那金线无须穿针,自动将崔函的首颈缝合,女子将手心的血液滴在缝合处,缝合的痕迹消失,只留下颈部一圈极细的红痕,崔函的脸奇迹般恢复血色,紧闭的双眼也慢慢睁开,此时他看见的只有一支笔横躺在自己身边,那木质笔杆上刻着朱红的“创生”二字
“……”崔函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此时此刻发不出半点声音,他紧握手中的毛笔,泪水代替了撕心裂肺的呐喊
……
“逆天改命,这就是代价,楚素的位置就由你来填补,新一任的写命官”一个声音响起,四下无人,像是从大脑里,又像是在耳边,声音浑厚,带着几丝不容拒绝的威严,对方明明是在下达命令,语气里更多的却是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