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完毕,崔盈盈弯腰致谢,修长雪白的脖颈前倾,瞧得众宾客心驰神往。
“盈儿姑娘,看看我写的诗!”
“盈儿,我是专程来见你的,可以给一次机会吗?”
“崔盈盈,我要带你出局!”
台下的宾客哄作一团,毕竟这是吸引花魁珍贵的机会。
崔盈盈未被面纱遮挡的眉眼弯弯,带着盈盈笑意,在众人热切的注视之下,轻摇漫步,走上二楼。
宾客们并没有因此失落,因为他们清楚,今天的重头戏要来了。
“各位公子稍安勿躁,人人都有机会。”
老鸨指挥着几位丫鬟,在茶台之间穿行,将各个公子精心准备的诗作、珠宝等等礼品,收到托盘之中。
当然,其中不免要收取价值不菲的银子。
至于花魁崔盈盈,会不会因为某件礼品倾心,执意要和某位公子哥相见,这一点老鸨并不担心。
放长线钓大鱼,这是青楼的潜规则。
宾客必须参与喝花茶、骑楼赛诗、打茶围等等环节,让馆里上上下下都吃个心满意足,才有可能结成这段“情投意合”佳话。
如果花魁轻易动心,那无异于自掉身价,以后还怎么吊着一大批公子哥的心。
台下。
宾客们纷纷送出精心准备的礼品,再掏出白花花的银钱,脸上还露出心甘情愿的笑容,仿佛在说“快拿走”吧。
老鸨笑呵呵地将一件件物品放入托盘之中,再收取一锭锭雪花花的白银。
这些想靠打赏,博得花魁青睐的人,大多都是自知财力不足,还又抱有希望的公子哥。
他们有钱,但不够。
“这青楼果真是一个巨大的销金窟,穷人根本来不起。随意花销,就要将几个月的生活费搭进来。”
方海暗自感叹,看了一眼满脸堆笑的老鸨,将准备好的礼品放入托盘,又不舍地递上银钱。
这银钱是虞成出的,他口袋空空,连打赏都给不起。
翠花姑娘在一旁看着,面露羡艳:“这花魁不用出卖色相,不用劳苦身体,仅仅是上台表演一番,就赚了我们一年都赚不到的钱。”
方海叹了口气。身在烟柳之地的翠花姑娘不知道的是,这个残忍的世界,还有很多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百姓,他们饱受饥寒,只盼望着能多活几日。
老鸨收齐礼品,让丫鬟们送到崔盈盈的闺房。
这些礼品并不会公开展示。
其实只是走个过场,没有任何礼品会让崔盈盈动心的。这个步骤,只是让那些疯狂的宾客,心中那一丝丝的希望不被消磨掉而已。
又是几场歌舞表演。虽然上台的都是光翠馆的红牌,但宾客的心明显不在这里,连掌声都是稀稀拉拉的。
他们都在等待花魁的答复。
虽然希望不大,但终归要听了答案,才能死心,然后生出“今日准备的礼品不佳,下回努力”的念头。
终于,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老鸨扭着腰肢上台,拿着纸条宣读结果。
“大家的心意盈儿姑娘收到了,她十分感动,特此致谢。她精挑细选出了几份礼品,甚是喜欢。”
看见台上宾客的目光亮了起来,老鸨眼睛一转,露出酝酿已久的遗憾表情,
“可惜啊——这几份礼品,还差了那么一丝丝心意。不过各位贵宾不要灰心,我们的花吟、花芙、花颜也同样精通诗词,俏美可爱,大家尽请挑选!”
“哎呀……我的盈盈心头肉哟。”
“怎会又没看上……盈儿不喜欢翡翠吗?”
“早知道再斟酌一下遣词,打磨一下韵律了!”
宾客们纷纷发出懊悔的感叹,仿佛与春风一度失之交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