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很苦,很苦……
就如从小村里人对我的称呼。
“煞星“,“小杂种““没爹娘养的小畜生”……
至于更多,以至这件事的起因,还要从那时……说起。
……
那是97年的一个晚上。
那天晚上,我娘已经濒临生产。
太阳刚落山后,整个村子都蒙上了一层薄雾,稀稀碎碎地下起了小雨。
那场雨随着时间的推移,是越下越大。
刚开始时,我娘口里叫嚷着痛。
我奶奶,也只是以为正常的阵痛,过一会儿,自己就消退下去了。
可还没过一会儿,我奶奶就看见被褥湿了一角,翻开被褥一看,我娘的羊水破了。
我奶奶当即顶着雷雨找来住在村尾的产婆。那时候,医疗条件不怎么好,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去县医院瞧那么两眼。
可我娘临产我的那会儿,雷雨交加,哪能去医院?
产婆是成功的请来了,可耗尽所能也没把我接生下来。
徐老太,也就是我奶奶,和产婆一块儿急得在地上直跺脚。
可是始终也没有什么办法。
“淑若啊,用力啊,再加把劲,孩子就要出来了!”徐老太看着我娘痛苦的呻吟,到最后嗓子都哑的哭不出来了,我奶奶也是急的直掉眼泪。
“阿…阿婆,我男人呢?”我娘在床上虚弱痛苦的问向我奶奶。
徐老太不敢看向床上的我娘,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儿子现在还在外面和别人喝酒呢!
我娘见我奶奶一声不吭,已经猜到了些,脸色瞬间灰暗了下来。
“淑芳啊,没事的,不用管那个畜生,深呼吸,阿婆还在你身边呢.就当为了孩子,你还有孩子呢,再坚持坚持,徐家可就靠你了!”
“孩子……”我娘忍着剧痛摸了摸肚子,眼中终于有了些光亮。
说来也奇怪,听了奶奶的这番话,费尽全力之后,我被接生了出来,产婆第一时间用被褥把瘦小的我包了起来。
“淑芳,生了,生了!”徐老太一脸惊喜地把孩子抱过来让我娘看。没成想,这一看,我娘竟然一头歪倒了。
产婆还以为我娘晕了过去,刚伸手扶向我娘。手却猛的一抖,惊叫一声,向后“噔噔”退了两步。
“没…没了!”产婆支吾着说道。
徐老太,我奶奶看着我娘尚有余温的尸身,久久未动。
我奶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伸手摸向我娘的上唇,身形更是一滞。
“淑芳,淑芳,你睁开眼看看,这是你的孩子啊!”但始终没有回话。
一直到第二天,我奶奶抱着我在床上呆呆的坐着。
她收到两个噩耗,一个是我妈去了,另一个则是我爸,也就是徐斌。
在昨晚回家的路上,一棵柳树下,被雷给劈中,也没了。
院里多了两副盖着白布的草席。徐老太还是无法相信,即便年事已高,可她仍然没有流一滴眼泪。
我奶奶,是村里的神婆。她对此解释为我的命太重了,我爹和我娘担不住,才被天收了去。
可村里人才不相信这一套,说的糟糕点儿,我爹和我娘是被我给克死的。
我奶奶始终不信,还赶走了所有在围栏外围观的人。
下午的时候,有一个赶路的先生路过村子,这个先生持着一根竹杖,背上背着一个竹篓,里面用着一张土黄色的布条盖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奇怪的是,这先生进了村子,哪都没去,直直地来了我家门口,敲响了木门。
我奶奶抱着我开了门。
“你是……?”徐老太有些恍惚,颤颤巍巍的问道。
“一个路过的先生罢了,想讨口水喝,不知……?”先生抬头看向阿婆,有些疲惫地说道。
“有的有的…”还没等先生说完,徐老太就点着头,从屋中取来满满一瓢水。
先生慢慢接过水,仰头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等喝完后,放下了手中的水瓢,又轻声问道:“还有没有一些干粮。我已有些日子没吃过东西了!”
徐老太听后,停顿了几秒,但还是转身进屋里,拿了几个馒头。
先生接过馒头,塞进了怀里,也不急着吃。
而是环顾了四周一圈,在裹着我娘与我爹的尸身上凝视了片刻,眉头微皱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这时,我奶奶已无心再去接待他了,就微微说道:“先生,如果没事的话,就请……”
我奶奶还没说完,先生却是气势一变,歪了歪头,完全没有了刚才那副身心疲惫,饥渴不堪的样子。
“家中可是命丧了儿媳?”先生问道。
“这……的确,您究竟是……”徐老太眼中伤感更多,可却也被惊了一下,他怎么会知道。
“一个路过的先生罢了……”
那先生口中说道。我奶奶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那人口中的“先生”。
因此不免有些惊疑。
“您…您真的是…先生!”我奶奶的语气一下子激动了起来,甚至比之前的说话都更震惊,只是少了几抹疲惫。
先生没有说话,但可以看得出来他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