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柳凉末知道眼前这些石头其实暗中组成了一个封印阵法,但每个石头之间的大小不一形状也不一,更有甚者都爬满了青苔,在不懂行的人看来,顶多就是会觉得这些石头杂乱无章的摆放挺别致的,完全不会联想到这是一个阵法。
柳凉末绕着这个封印之地转了几圈,周围的杂草早已经被他的神通给变回种子形态不见了踪影。
他现在大可以直接解开封印将里面的生灵释放出来,但这也不失为一个了解蓝星修行道路的小小机会,虽然有管中窥豹的嫌疑,但只要跟他自身所学相照应,说不定会有点特殊的收获。
“这封印虽然整体来说不是很强,但至少封印两要素是齐全的。”柳凉末轻轻敲击了一下其中的一块巨石,微弱的力量渗透进去,传递回来的信息能够明显告知他这石头内部不一般。
“这些石头都是最普通的山中石头,只是因为石头的内部刻了阵纹,所以感觉起来跟普通石头有了不同,但是阵纹随着时间流逝磨损了不少,而且由于一开始的时候布下的是暗纹,借此遥相呼应来让不知情的人看不出这里有阵法。现在其中涌动的封印力量少了很多,但是里面的生灵依旧没能脱困,但我尚且能够感受到他的生命气息,所以大可能是对方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没办法继续挣扎了。”柳凉末逐步分析着这个阵法。
“这些巨石充填上了阵纹,虽然材质不行,用不了很久,但好歹也能凑合当一个阵基用了,封印从来就不可能凭空生出力量来一直镇压其中的生灵,它们的力量,要么是有人输送,要么就是布置了相应的聚灵阵法,借助外物不断吸取周围的天地之气,才能维持效果。这一点,确实跟神迹大陆那边没有区别,看来两处还是有殊途同归的地方啊!”
“但现在这些巨石虽然看似完好无损,但这不过是外面的掩盖空壳无损罢了,里面发挥着聚拢灵气的阵纹早已和承载着它们的石料一同碎裂了,所以对外界的灵气的聚拢的功能已经失效了,所以只要来人不先入为主觉得这里有封印而仔细探查的话,不擅长此道的人是不会轻易发现的。”分析到这里,柳凉末眉头一紧,心里有了些许不解。
“不对,有两个问题。这种在普通石头上刻上暗纹充当阵基只是一个短效的办法,顶多只能维持几年,而且这石头本身岁月冲刷的痕迹和阵法存在时间难以匹配,所以我之前通过石头的痕迹来推测封印时间显然是错的,那就必须推翻前面的推论了。布置这个封印的人必然还活着,只是说,为了不让别人知晓这个封印的存在,他或者他们并不会特地关注这个封印的情况,既然不直接把对方杀掉,就必然是在忌惮着什么。”
这次判断失误并不是柳凉末的问题,主要是他没有提前远远查探石头内部就已经下了结论,因为正常人知道直接往石头上刻阵法支持不了几年,还不如换点别的价格便宜的材质,能轻轻松松让封印时间翻个好几倍,所以完全也不会选择在普通石头上面刻阵法。谁知道今天真就遇到个奇葩,不加工石头将里面掏空,而是用灵气在石头内部刻暗纹,真的是太让他意料不到了。
先前石头浑然一体的感觉,让他一开头还在疑惑什么绝世好材质啊,掏空夹在中间,还能主动模拟气息,防止被人发现。
但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石头它还是石头,完全没有包着什么好材料。
但正因为这个美丽的误会,在一开始的时候,成为了柳凉末不仔细了解情况前觉得布置封印的人已经过世了的最后一根稻草,毕竟,即使是神藏境界的强者,如果不是天生就是长生种的话,例如神迹大陆那些正常寿命是百年的人类,只能延寿三百年,加上人类大概能活一百岁左右,就是四百年,但这些石头的痕迹也不止四百年了,也就说明如果有人动手脚了的话,至少也得在四百年前动手,这样便先入为主觉得对方已经死了,但现在打脸了……
“还有一个疑点就是既然这个阵法的灵气聚拢功能早已经失效了,那它凭什么还能维持封印,就我现在看来,即使这个封印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但至少还能维持个几个月,但这样可完全不符合封印两要素了啊?没有能量支持,怎么可能能够维持得下去。还有一点,如果只是单纯的聚拢加封印阵法,早在聚拢阵法没有毁坏之前,这么明显的聚拢灵气的动静,稍微有点修行基础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想到这,柳凉末再次绕着巨石阵观察起来,“而且,巨石阵旁边只有杂草,还是普普通通的杂草,正常而言,在灵气浓郁的地方,自然会很容易长出或者吸引来更容易吸纳灵气的生物,即使聚拢阵法早已失效,如果阵法曾经工作过,原本那些因为浓郁灵气聚集的生物,即使动物长腿能跑,那么植物呢,杂草就算了,但树木曾经吸纳过大量灵气的痕迹可是一点都没有啊!”
年轮能够记录树木生长的情况,有大量灵气聚拢的话,树木的生长速度必然是要快于正常情况下的树木的,可是这里的树木年轮的情况和远离阵法的树木相差无几,也就是说明,这里从未有过大量灵气聚拢。
他依次靠近每一个巨石,用灵气进行探查,还时不时蹲下来,感受底下的暗纹。虽然他可以站着不动,用神识直接覆盖整个地界,然后便能够知晓所有,但只有现在这样亲历亲为,才会有一种侦探办案的感觉,从蛛丝马迹里找寻真相,至少这是多数少年人曾埋下的梦。
这种行为出现在一个经历过十二年生与死的冒险的修行者身上,显得有些过于幼稚,但这也能算是柳凉末对自己如今身份的“扮演”,不,更准确来说,是他为了选择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而作出的一系列行为。
神迹大陆的时候,柳凉末和凌欢婵其实很多时候的选择都是被裹挟着的,这是为了适应环境所必须要做出的改变,也是两个人能够携手走到终点必须付出的代价。
所以,看似轻松自由的他们,十二年的冒险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自由,而且柳凉末早就意识到了,在神迹大陆旅行的最后时间里,越接近“母巢”和魔王,他就越不像自己,在很多事情上都表现出急躁,但他没有办法去表现得云淡风轻,只能尽力掩盖着,但即便如此,想瞒过朝夕相处的人又怎么可能,凌欢婵都把这些看在眼里的,所有的担心都溢于言表。
他自然是知道为什么,无论对上魔王,结局是成功还是失败,都意味着旅途到了终点,他既是在担心成败,也是在担心击败魔王之后的结局。历代勇者的历史都证明了,一旦成功击败魔王,勇者就会被迅速传送走,而且,两千年来,无论是击败魔王的那些勇者,还是蹭着别的勇者功绩被送走的人,都没有一个,再次出现在神迹大陆……
所以,柳凉末知道,一旦旅途结束,便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矛盾,心里对归乡的渴望和不愿与凌欢婵分别的想法有了矛盾,但最后他终究是选择了前者,毕竟,对那时的他来说,整整十二年的旅程,也就代表了父母在家中等待了他十二年,他必须得回去,这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凌欢婵,既然以前没有勇者再次回到神迹大陆,那他就做这个第一人,这是他的自信。
不过这终究是他自己的事情,所以即使能够明显感觉到凌欢婵的心意,他最终还是没有在离别之前戳破最后那一层窗户纸,只是早在进入魔界“母巢”之前,找人定制了一对戒指,他和凌欢婵一人一个,也就是他现在挂在项链上的那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