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再如何刻骨铭心和缠绵悱恻，也仅仅只是曾经。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重，二人皆沉默，但时不时偷偷瞥对方一眼的动作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波澜壮阔。

不多一会，餐馆老板陆陆续续地上齐了菜，杨晏清惯性地夹起糖醋小排放到李莫碗里，自言自语道：“阿莫，我知道你喜欢这个。”

李莫轻笑，“我记得以前你也这样，总说自己不喜欢，把肉都给我吃。”说着说着哽咽起来，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杨晏清你到底什么意思，十年前丢下我，让我以为自己像个笑话一样，十年后又开始营造起了你那深情人设，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杨晏清垂眸，两行清泪落下，看着面前情绪激动的李莫他变得手足无措起来，自顾自地喃喃：“我就是想看看你过得怎么样，我怕你过得不好。”

李莫眼含热泪，面色委屈：“你爱我，你为什么不肯承认这一点呢。”

杨晏清眼眶通红，张张嘴想表达什么却又咽下去。

李莫苦笑，心里一阵酸涩，心想自己真傻，明明问也是白问却还要自讨没趣。”

“我总是想再努力一点，再优秀一点，再有钱一点，能让你不再陪我吃廉价的餐食。我总想着以后，我怕你会因为我而被别人看不起，我怕让你吃苦，我想治好你的病，想和你一起成为更好的大人。”杨晏清说着说着就哭出了声，声音带着哭腔，“可是…可是…哪有那么容易，有段时候我们经常争吵，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为了省钱不吃饭，过来看我的时候偷偷往我兜里塞钱，我想着省些钱带你出去看看风景，兴许你的病就能好起来。”

李莫落泪，反问：“所以呢，怎么就丢下我了？”

杨晏清眸色黯然，言语间是无尽的自责：“因为我，他们无休无止地欺负你，我看着你一天又一天被躯体化折磨，我看着你流泪的眼睛，我恨我自己，恨自己无能没本事……”

李莫打断他的话，“所以你故意跟我划清界限，让他们把矛盾对准你一个人，你自己一个人承受这些，还想着让我恨你，不会心怀愧疚，能因为换个环境而好好生活是吗？那些钱也是你扫我收款码发过来的吧？”

“是”

“杨晏清，我那个时候只觉得只要你在我身旁，全世界都站在我这一边。”

“杨晏清，我从前只想独活，从未想过和别人有以后，唯独是你，我计划着我们的以后。”

“杨晏清，那些事情该我们一起面对的，你自己扛下来，留我独善其身，你让我怎么想？”

“杨晏清，我根本不敢想这十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杨晏清，你永远自以为是，你想让我离开你好好生活，你就不该每个星期给我打钱，你就不该在今时今日出现在这里。”

杨晏清用纸巾擦干眼泪，平复情绪，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阿莫，我这个人啊还真是矛盾。一开始我只想你能过得更好，后来啊，我害怕与你相遇，我既想你恨我然后好好生活，又害怕你恨我然后不敢与你见面。”

“十年前的约定，今天也算是实现了。”

二人不再出声，默默吃起眼前的饭菜，仿佛每一口饭菜都能吃到曾经的味道。

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回忆如纷飞的花瓣般在李莫脑海中肆意舞动。争吵后的和好，彼此扶持走过的艰难岁月，深入骨髓的爱意，无法割舍的眷恋，都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而深刻。

曾经…

小轩窗，正梳妆

而今重逢，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