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我遇到程颂时的事情讲与徐竟川听,他也大为惊讶,没想到她现在还在汪伪任事。
徐竟川让我多在上海交际场里活动,特别是让我多打听关于青帮的事情,我党有意拉拢青帮。
我想起了主动找我搭讪的陆屹川,他是如今帮主的大少爷,也是最有机会的接班人。
只不过听说他时常流连于风月场,还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与那拿着西瓜刀卖命血腥味重的帮派截然不同,而且和他父亲关系并不好,想必就算他是独子,也没有百分百就非他不可。
我还是试着去接触这位陆少爷,
还没等我去找他,他便找上门来了,他竟然找到我工作的地方,想请我去吃饭。
这可是个天大的机会,我立马答应。
徐竟川让我注意安全,不要说太多关于自己的事,还有,早点回家。
我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裙,将长发挽起,垂下两缕微卷的发丝,我只能简单打扮一下,实在是穷的拿不出钱,何况这位少爷还选在上海高等餐厅。
我看了眼挂钟,怎么请人的还会迟到,我无聊地翻开了菜单,还是全英菜单,真是看了头疼,怎么离了香港还得用英文。
这价钱我一看一个不敢说话,肯定不能让我来点,我不耐烦地又看了眼时间,真不愧是大少爷。
忽然餐厅里传出一阵钢琴声,餐厅内的人都循声望去,我也顺着看过去。
是陆屹川,他穿着一套黑色的燕尾服,肩部线条利落,袖口处有着镶边的设计,优雅而又不失庄重,领口处还别着一颗黑色蝴蝶结,更显优雅。
他端坐于琴前,手指轻碰琴键,他的琴音激昂,如同波涛汹涌地大海,充满了力量和激情。
我想起了程颂时,这完全是两种感觉。
他的手指在琴键上轻盈地穿梭,就像诗画中的公子在吟诵般,将音符编织成一幅幅动人的画卷。
我静静地欣赏着这一场音乐盛宴,我不知道他弹的什么曲子,但是很好听。
一曲完毕,得到了在场所有人雷鸣般的掌声,包括我的。
他将双手轻轻放下,仿佛刚刚在大梦一场,刚刚才回过神来,他转头看向我。
他微笑着,他笑起来时梨涡深陷,眉梢舒展开,点漆般的眸子像有亮光浮动。
“生日快乐,林小姐。”
我愣了愣,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生日。
随后全场又鼓起一声掌声,这次多少带着起哄的意思。
他示意我过来,微微躬身颇有绅士风度地牵起了我的手,让我与他一同站在这中央。
他眼带笑意,“这是我第一次给我的朋友庆祝生日,这首钢琴曲就当我送她的礼物。”而后转过身来笑吟吟地看着我,他的眼睛亮晶晶地好像星星。
我第一次感受这待遇,又因为在人群中央,被他们眼神裹挟着我十分不自在,害羞地低下头,礼貌地回了句“谢谢。”
他或许是感应到了,轻轻拉着我的臂膀,便拉着我到了角落处坐下。
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让你紧张了,没事吧?是不是太突然了……”
我害羞地点了点头,这耳根子快烫到我了。
我问他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他咬着唇,纠结了一会,“我看到你的个人信息,写着是今日,对不起,我…偷看了你的资料。”
我摇摇头,笑着说:“没关系。”
这大少爷可真会啊,不愧是混迹风月场的人。
我们聊的很开心,他完全反转了我对他的印象,我觉得他就像个傻小子,跟他爹对着干是因为他不喜欢这种流血的活,他不理解为什么非要流血拼命,每个人都有家庭,这么危险的事情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挤破头都要干。
大少爷就是大少爷,在如今的世道,就是因为家里人,才需要拼命,拼命地活着。
他很傻,也很善良,他私底下还帮了很多帮派兄弟,有时候哪个家里有了变故还会亲自贴钱补家用,所以这位大少爷在帮里名声也是一流好。
混迹风月场纯粹是因为他不想被他爹抓去管理帮派的事情。
而且他是个高材生,他是清华毕业,还去过德国和美国留学,他父亲很看重他,只是他有他想走的路罢。
我想这真是个好的突破口,一个先进的知识分子。
我们相谈甚欢,愉快地分别后,我匆匆赶回家中。
我推门而进,发现漆黑一片,我抱怨道:“川哥,你个大老板是连电费都交不起了吗?”这房子主要是他给钱的。
我摸索着开关,灯一亮,我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