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立场(2 / 2)明烛一现首页

在那之后,我与她之间似乎隔着条河,我不敢跨过去,她也未曾跨过来。

一天夜里,我突然十分口渴便下楼寻水去,我见到程颂时和徐竟川在阳台处,昏暗的月光照不到我。

我躲在暗处倾听他们的谈话。

徐竟川盯着她的眼睛,眼眶略微有些泛红,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就连一贯温柔厚实的声音,此刻也变得有些许沙哑,“真的要这么做吗?”

程颂时没有看着他,低着头,“对。”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攥了攥手,压下自己心底的起伏,带着几分苦涩开口说:“好,那就祝你平安度过,得偿所愿。”

说完拍了拍她的肩,便转身离去,我吓得往回收了收,幸好这是死角。

程颂时一个人留在阳台里迟迟未回,她又点起了一根烟,仰起头看着天空,明月悬空,白雾缭绕,她的背影渐消于黑夜之中。

程颂时,你的平安道是什么样的道?你的愿又是什么愿?

随着战争局势的越发紧张,学生自发组织的抗日救亡活动越来越多,虽然都是以地下形式进行,我也有幸参与其中。

我用笔名写了篇关于目前华北形势的报道并投了刊。

而那家报社便是徐竟川所在的报社。

我想让更多人了解目前的战争形势,刻不容缓,十分危急。

我没想到这篇报道引发了全港的讨论,徐竟川为保护我,近日让我不要去参加任何有关抗日的活动,他会保护我的。

程颂时拿着那份有我文章的报纸扔到了我的面前。

她的脸色铁青,眼神冷冽,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怒火在燃烧,她指着我面前的报纸,质问我:“你写的?”

我忽然想起她与日本人的关系。

只轻轻点头回应。

她双手撑着桌子边沿,盯着我,“你疯了!这就是让你上学学的?”

“不然呢?”我理直气壮地回道。

“这是香港!”她压低声音地低吼道。

她的目光如同锋利的矛一般对视,充满怒意。

我像是被点了火一般,不明白她为什么因为这事来找我脾气,想起那日本人我忽然就来气。

“洋人的地盘又怎么样?我接受的十九年教育里,就只记着一句话!”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一字一句道。

“作为中国人,难道我做错了吗?”我站起来撑着桌子,质问她。

对峙的这一刻,仿佛空气都凝滞了,仿佛一场天火席卷而来。

她哑然,抽离出我们激烈的气氛,转头看向窗外,低沉道:“你没错。”

“可这是香港,洋人的地盘,鱼龙混杂的,容易出事。”话语间少了几分怒意,更像是善意的提醒。

我铮铮道:“我以我血荐轩辕,多少仁人志士牺牲了自己生命,我又算什么!”

她惊讶地转头看向我,嘴唇微张,久久未开口。

空气凝滞片刻后,她淡淡道:“你好自为之。”甩手转身便走。

随着门“砰”的一声关上,我瘫坐回椅子上,顿时只觉天旋地转。

她为什么会来找我,是为日本人还是为我。

脑袋昏沉沉的,全身如脱力般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做了个梦,一条阴暗狭窄的街巷,月光像被浮云遮蔽,四周暗沉沉的一片,寒鸦四起,一片诡谲的气氛。

我的周边围着一圈日本兵,我的双手被带上了镣铐,身边也站着两位日本兵,摁住我,而我面前的是程颂时。

她目光冰冷,犹如闪着寒光的刀锋一般,似乎要将我的身体片片肢解开来,这阴沉的眸光,顿时压的我透不过气来。

她抬起手来,将子弹上膛,然后把枪抵在我的额头。

问我,“你后悔吗?”

我死死盯住她的眼睛,咬着牙坚决得说道:“不后悔。”

“砰”的一声,子弹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