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其他言语和动作，陈道柯推开了那扇门，来到了走廊尽头。

在这期间，他也不知道自己啃了多久手指。

站在门前，陈道柯双手扶墙，他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到底是什么心情。

夏茉现在是什么样子呢？是愤怒吗？是悲伤吗？还是失望呢？

我又该怎么面对她？道歉吗？安慰她吗？惭愧吗？

曾信誓旦旦立下诺言，灾难来临时却一个都没能拯救。谁都无法承受吧，更何况一个小女孩。

算了，我并不了解她，与其痛苦，不如面对。抱着这样的想法，陈道柯的双手终于离开了墙。

门开了，并不是陈道柯打开的。

“喂，在外面傻站着是要干嘛？”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陈道柯探出一个脑袋过去。面前无人，再扭头，才看到一个男孩正坐在门旁的地板上，抱着个游戏机头也不抬。

这大概就是夏莲吧，陈道柯这样想着。

“找我姐是吧？”夏莲淡淡地说。眼睛却依然盯着游戏机。

“嗯。”陈道柯点头道。

等了半天，陈道柯依然没有收到他的下一句。看来是陷入了‘苦战’中。

陈道柯自觉地走了进来，四周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比想象中的要大呀，而且这里面还不止一个房间。

“夏茉？”陈道柯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安静……

“就在里面呢。”夏莲又开口了，这男孩似乎不愿说话，目光也一直盯着游戏机从未移动过。

被一个小孩这样对待，让陈道柯有些不爽，但他也没打算计较这些。

咬了咬嘴唇，陈道柯终于迈开那沉重的腿向里面走去。每当心情复杂时，他总喜欢咬嘴唇。

刚要打开那扇小门，门却自己开了。

“你是……？”少女推开了门，这女子长相与昨晚的夏茉完全无异，依然是那姣好的面容。

不过，她好像少了些什么……

陈道柯没有看向夏茉，呆呆地低头看着脚尖：“我……”面对夏茉，他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只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道歉？可他并没有说出口，他也不知为什么，可能觉得自己也是受害者吧。

“哦，是你啊。”夏茉点点头，再无其他动作，好像就在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许久，陈道柯感觉出来，夏茉的目光冷淡，与昨天的她相比，少的是情感与表情。

“果然，我姐她总是这样。”夏莲又开口了。

什么样？陈道柯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回头看向夏莲，发现姥爷正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饶有兴趣地看向这边。

“其实姐她根本不用治疗，每次战斗结束，她都会在那个房间里待着，将自己所有的情感删除，毕竟那是最没用的东西。”

删除？将情感删除，那和那些机器人有什么区别？！陈道柯瞪大眼睛。

“不对！”他喊道。这一喊几乎不经大脑，但他分明察觉到自己原本内心的惭愧与矛盾在这时被愤懑所覆盖。

甚至可以说是生气。

“这样做是不行的！这样做不就是机器人了吗？！”

“在这片大地上，能够拯救更多人就够了。”夏茉淡淡地说。

陈道柯声音颤抖：“那你呢！？舍弃作为人的权利，为了打败机器人而成为机器人？”

“是的，这是最好的方法。”

“最好的方法？那你拯救了什么？这个糟透的世界你想怎么拯救！？救下一群孩子，然后呢？他们还是死了！”陈道柯的理智已经丧失，正借着这股劲把自己心里的感受说了出来。

“按照计划，你是最关键的主角，只有你才能解救这个世界，因此他们的生命是值得的。”夏茉依然很冷淡。

陈道柯已经疯了，双手在空中挥舞，用近乎吼的声音喊着：“主角？主角！去TMD主角！小莉娜她……就死在了我的面前啊！我亲眼看着孩子们一个个在我眼前化为血雾，而我却无能地跪在地上。”

无能狂怒。但他面前这个女孩依然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此刻，他多么希望她也可以怒啊。

“你想拯救，那你救了吗？我不过是个学生！这个世界的生死与我何干？”

是的，是这个糟透了的世界造就了这么一个疯子。

说出来后，陈道柯心里似乎放松了一些，但眼泪还是浸湿了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