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呈怀沉冷的目光跟随着匆匆离去的黑衣男子，茶色的瞳仁里一片深不见底的渊泽。

到底还是不死心，倒是还是不甘心。

他当然认出那个人是徐思铭，尽管一个月里他身形发生了巨大变化，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对所有厌恶的人和事都有着高度的敏感。

他不希望把事情做绝，如果再出现一次，他可不会手下留情。

数学系，徐思铭久久呆立在系主任办公室门口，神色空洞恍惚，仿佛是鳟没有生命的雕塑。

来上班的系主任看到门口站着名学生，一边拿出钥匙开门，一边随口问他是哪个班的，有什么事。

开门后系主任进了办公室，坐到办公桌前看那学生还站在门口，叫了几声不应，于是不得不走出去看情况。

这一看他吓了一跳：“思铭？才一个月不见，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后面的话他不好说出来，极快地调整惊讶神情，恢复平静。

徐思铭是数学系近几年来少见的天才，一直是他重点关注和培养的对象。

才一个月不见，眼前的青年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聪慧学生。他脸颊肿胖而惨白，双眼无神，仿佛被抽空了灵魂，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

徐思铭从愣怔中回神，抬手拉下帽子，惨淡一笑：“生了病，吃了很多激素药物，所以变成这样。”

这一个月里，几次在鬼门关徘徊，医生注射大量激素药物才保住他这条命。过量的药物使他急速发胖，整个人像是吹起来的气球一样，完全变了样子。

形体的变化是其次的，真正的改变源自内心的自暴自弃。

系主任毕竟还是怜惜人才的，他对徐思铭的家庭变故有所了解，不想提起那些事刺激他，因而没有打问这一个多月来的情况，直接问他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事。

“我要出国留学，来办理一些学籍手续。”

“出国好，出国好。”系主任安慰道：“以你的才智，到国外的大学深造肯定有很大发展前途。”

要换在以往，他肯定要竭力把这样的人才留在燕大。可现在徐氏夫妇受贿事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徐思铭留在燕大会受到流言蜚语的干扰，出国是最好的选择。

在徐氏夫妇贪污受贿这件事上，他觉得徐思铭是无辜的。

大学这几年徐思铭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全额奖学金，各类竞赛，课余时间还要兼职，这样好的孩子就这样被毁了，实在觉得可惜。

周末放假，系主任亲自打电话跑总教务处帮徐思铭办理出国留学手续。

办理好所有材料，徐思铭来到步行街的那家法式田园咖啡店楼下。

他仰头看着楼上咖啡店的木质招牌，苍白的面容浮上一丝自嘲的笑意。

还是放不下她，之前等在宿舍楼下就是为了看她一眼，可真正看到后，还是不舍。

正要踏上楼梯，身后响起一道薄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