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找一把刀,一把他老船长送给他的刀。
最后,他在自己原先穿的衣服堆里翻到了。
这把刀纯银质地,刀上刻着简易的花纹,刀身光滑锃亮。虽然很久都没保养了,但它依然锋利无比。
奥兰多扔了自己烂掉的夹袄,找了一条最完好的皮带把银刀别上。
然后他悄悄推开自家房子的窗户,确保门外没人。
翻窗而出,因为历年的做工,他的肌肉没有荒废。
此刻他要去的地方,正是维泽塔雷耶真正的所在地,一个虚妄的洞穴。
奥兰多不知道,这艘船早就已经成为了邪恶的堡垒,处处充满着亵渎与憎恶。
过了门前的锦十字大街,转入伊莫斯路段,路过哈兰可老头的杂货店,杂货店已经黑灯关门,再翻过珐德吉家的果园,最后穿过莫德那的农田。
奥兰多走着一条人迹稀少又鲜为人知的路段,通过这里,他来到了维泽尔塔最近的山脉蓝德相勒的脚边。
山脚下是一片树丛,草丛掩盖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小路两旁早已长满杂草与野花。
奥兰多无心欣赏,只想着快点前往遗船,上面藏着到达那恐怖之地的图纸。
奥兰多快步走着,鞋底压弯了刚刚长出的嫩草以及那些尚未被命名的名贵物种。
他没有提灯也没有燃气树枝充当火把,他的眼睛好像能轻易看破黑暗的伪装,或者是他对这条路有着亲人般的熟悉。
维泽尔塔的动物稀少,即使在山中走了许久,奥兰多也仅仅只听到两三种飞鸟鸣叫的声音。
又是二十分钟,奥兰多来到了一处被藤蔓掩盖住的洞口。
从外界往洞里看是一片漆黑,洞内的石壁好像十分光滑,像是什么动物的肠道,洞口十分小,顶多够一个成年男子缩着身子进去。
奥兰多没有犹豫,扒开碍事的植物,抱着臂就缩了进去。
他背后的眼睛因为惧怕终于停止了追踪。
这个洞好似一条幽折曲长的滑梯,奥兰多一路滑了下去,目之所见除了尚且凝着露的石壁外空无一物。
就连那些顽强的植物也不会选在这种地方生长。
洞口连着的是一处长者苔藓的空地,奥兰多一出洞口就被滑的屁股着地,满身青苔。
但好在植物缓冲,没发出什么声响,没有惊扰沉船中的恐怖。
奥兰多管不着扯衫到底脏成了个什么样子,只是在一旁的空地上磨了磨鞋底,确保这些青苔不会影响他接下来的行动。
他反手抽出了银刀,摆出防御的姿势悄悄接近沉船。
洞中有一片宁静的湖水,这片湖水没有流动,却宁静清澈,水中没有生物的存在,维泽塔雷耶在其边缘漂浮。
维泽塔雷耶还是破败的样子,但奥兰多却见到原本的裂口处长出了紫藤萝般的花瓣,把沉船口团起来,好像皇家园林一般诱人深入。
还是这么邪门。
奥兰多心中怒骂,但要他放弃是不现实的,这是他最后生的希望。
反正最后要么栽在幻觉里,要么栽在这沉船里。
幻觉过后的一天不会再出现幻觉,奥兰多现在只要专心于面前的沉船便可。
一股腐烂的味道从船里飘出,好像里面久居着一个杀人成性的恶魔。
气味混着空气的污浊以及生命的沉寂飘入奥兰多鼻中,这气味就连新生儿也会心生恐惧,但奥兰多没得选。
他迟疑着迈了一只脚进去,没有生出任何事端。
他又孤注一掷的踏入第二只脚,把整个人押进了舱内。
若是奥兰多身后的眼睛还在,肯定可以看到奥兰多在双脚踏入船内后,整个人立即消失不见,仿佛进入了第二个维度。
在星月无法照射的世界,等待自然造物的究竟是魔鬼的狞笑还是女神的爱抚?
奥兰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