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尔索看着奥古斯那清澈但却无比深邃的紫色双眸,那一瞬他明白了站在他面前的早已不是那个会躲在他身后的奥古斯·穆加得了,而是贤者最出色的弟子之一,那个一人一刀敢与神战的魔剑——奥古斯。
墨尔索学着奥古斯的样子将杯中的酒液注入喉中,“奥古斯,你的母亲也很想你。”说着便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实验室。
隔过玻璃,奥古斯看着带有穆加得家家徽的马车渐渐驶离,“明明不会喝酒还偏要装作潇洒的样子,真是个不坦率的父亲啊,”奥古斯苦笑了一声,“算了,我好像也没什么资格说他呢。”奥古斯将靠在了玻璃窗上,用他自己都快要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我也很想你们啊。”
另一边,
墨尔索强撑着上了车,几乎是瞬间就晕倒在了车厢中,被奥古斯的母亲,也就是穆加得家的家母爱尔·约瑟扶住侧躺在了座椅上。
回到了皇城的住处后,墨尔索才幽幽转醒,爱尔端着醒酒茶走到了床边,“你不是去开内阁会议了吗,怎么还喝醉了?”
“我,去见了奥古斯,和他喝了杯酒。”墨尔索狠地将醒酒茶灌下,“我们的孩子就这样天天喝着烈酒,在那像杂物间一样的实验间生活了四年。”墨尔索一时间也是老泪纵横。
爱尔坐在了床边,“没事的,奥古斯是个坚强的孩子,他一定会振作起来,向神复仇的。”
可他们又哪里不知道那场伐神之战对卑古斯的伤害呢。除了当时远在海外的魔王——科迪斯和剑神——克罗厄其余贤者弟子与贤者全部作为主力出战,包括了刚成年的奥古斯,但对手是神明,结果自然是惨烈的。五名贤者弟子只剩奥古斯一人,甚至贤者也战死于此,万人的帝国魔法联军只剩不过百人。穆加得家是剑术世家,并没有参加魔法联军,但墨尔索仍记得奥古斯当时的惨状,右腿折断,浑身血迹,哪怕昏迷了右手也死死地握那把秘银断刀。经过了治愈法师们几个月的轮番治疗,才把奥古斯治好。期间墨尔索也曾去看到奥古斯一次,那时奥古斯支着拐杖立在窗前,全然失去了离家时的意气风发,紫色的双眸暗淡无光,直直地盯一个方向,那是伐神战场的方向,那里安葬着奥古斯老师与师兄师姐们,墨尔索也只去过这一次,因为他没有勇气去再次面对那样的奥古斯。奥古斯在痊愈之后,便效力于帝国,进行魔法研究,换救了险些因伐神之战衰弱的魔法。此后四年,父子二人并未见面,今天则是四年后的第一次见面。
用酒精消磨痛苦的奥古斯真的从那场战争中的阴霾中走出来了吗,墨尔索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敢知道。
…………
当晚,晚宴如期举行,奥古斯换上了华丽的礼服,将头发束起,不再披散,来到宴会厅等待晚宴的开始。
墨尔索、爱尔和加米尔来到宴会厅时,一眼便看见了在宴会厅中央的被众人簇拥着的奥古斯,无数王公贵族都想认识一下这个被称为“魔剑”的男人,也是为了能和下任贤者打好关系。贤者之名只能由贤者弟子继承这是公认之事,奥古斯无疑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任贤者的人选,就算是其他两人继承贤者之名,与奥古斯交好也无疑是件好事。
宴会的来宾逐渐到来,围在奥古斯身旁的人也越来越多,来人不断地介绍着自己,更有甚者已经开始介绍自己的女儿了。奥古斯略感头疼,刚想找到借口离开,看了一眼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还是保持了礼貌的微笑。你们介绍自己可以,但能不能不要摸我头发,还有这位伯爵,不要把你女儿往我怀里送啊!
一声厚重的咳嗽声从上方传来,国王、王后还有王子、公主们不知何时已经站了高台之上,“请各位落座。”听到国王的命名各个贵族纷纷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来,但奥古斯并没有离开,而是来到了舞池的中央。
身为“魔脉舞者”怎么可能不会跳舞,他不仅会,还是帝国最伟大的舞蹈家,奥古斯的舞蹈便是这晚宴的开场。
悠扬的钢琴声响起,人们惊讶地注意到弹奏者正是魔王——科迪斯,接着另一道小提琴声加入,演奏者则是剑神——克罗厄,仅剩的三位贤者弟子齐聚一堂,若放在平时想遇到其中任何一位都是难上加难,如今三位齐聚,难道他们帝国要崛起了。
奥古斯微微欠身,然后随着悠扬的音乐起舞,舞步端庄而华丽,随着奥古斯小步的跳跃,乐曲进了下一章,乐声低沉,奥古斯也随着音乐减缓舞步,沿着舞池的边缘旋转,乐曲渐渐入尾声,最后奥古斯用“死亡”结束了这场舞蹈。
奥古斯、厄格斯、肯尼耶一同欠身行礼,便离开了舞池。过了许久,人们才发出了热烈的掌声与欢呼,他们既是实力超群的武者与魔法师,也是绝世的艺术家,这才是所谓的贤者弟子。
奥古斯三人来到了属于奥古斯的座位,由于奥古斯是公爵,所以他的座位极其靠近国王一家,其他公爵自然也是如此,所以奥古斯一眼就能看见穆加得家的座位,十几年他还坐在那里,如今却已有了属于自己的座位,所有人不会再在奥古斯之后加上穆加得,从成为贤者弟子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在是奥古斯·穆加得了,只是奥古斯,魔剑——奥古斯的荣耀也不再有穆加得家的光辉。
奥古斯回过神来,收回了眼光,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微笑,“师兄,你们怎样有空过来了?”
科迪斯轻抿了一口红酒,“没事,就过来看看你,也看看……老师。”
桌上陷入了一阵沉默,过了许久,克洛厄才生硬地开口,“奥古斯,你没事吧,如果不舒服可以跟我们说。”
奥古斯看着克洛厄关切的目光,忍不住轻笑一声,很少有人知道剑神——克洛厄的沉默寡言其实是因为不善言辞。“放心吧,师兄,我早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