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多数专家对《史记》中“令匠做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的描述持肯定态度,但也曾预测这种连弩机关最长有效期也就几十年,因为通常连弩的弩弓、弩臂、箭匣等木质构件和弓弦都是有机物,任何有机物历经几十年都会腐朽,古时的弓弦无非是生牛皮或者牛筋,可为什么历经了2000余年这连弩仍未失效?难道这连弩所有的构件都是金属的?
二号坑曾出土过一把青铜剑,考古工作者将压在青铜剑上数百斤倒伏的陶俑移开后原本弯曲的青铜剑立即恢复原状,难道墓道里的弩弓就是靠这种技术获得了弹性势能?那弓弦呢?难道也是金属的吗?复合金属弓弦是现代技术的产物,但80年代秦陵陪葬坑出土的铜车马的璎珞经专家鉴定是由拉丝工艺制成的铜丝,难道这弓弦也是由这些永不锈蚀的铜丝制成的吗?想到这里尚冬不禁冷汗涔涔。
行进中的罗刚突然加快了速度,两条腿开始交替蹬地,而且动作十分扭曲,完全不顾匍匐动作的要领。三人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由——绝大多数未射中目标的鍭矢撞击在对面的浮雕不规则的反射面上,反弹回来的箭镞尽管丧失了部分动能,但就像跳弹一样仍具有杀伤力,转眼间已经有不少箭镞落在了罗刚身上,甚至有几只已经插在了他的身体上。
徐洪林不禁大叫:“快呀!快呀!”罗刚的动作越来越大,身体已经不能完全紧贴地面,尤其是头部和腿部几乎要超出身体两侧装备包的上缘。尚冬目不转睛地盯着罗刚,手心已经攥出了汗水,十数米的墓道竟是如此之长,好像罗刚无论如何都不能爬到尽头。金属的箭镞撞击在石壁上的声音就像在地狱里敲击铁砧,每一声都敲击在他们的心头。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终于,这死亡的声音停了下来。远处亮起一只光柱,那是罗刚的战术手电发出的光束,三人忙喊:“罗队,你怎么样?”
罗刚的声音传来“我没事。”
徐洪林双手合十对着也不知道什么方位嘴里叨叨着:“谢天谢地,谢天谢地……”尚冬和骆敏也长出了一口气。这“死亡的金属风暴”让尚冬心有余悸,死亡的阴影笼罩着这条看似平静的通道,在这里的任何一个闪失都会让人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之前的计划显然是行不通了,折射的鍭矢仍具备相当的杀伤力,谁也不能保证用刚才的方法能够安全通过,罗刚的尝试实属幸运。需要再找一个办法尽快通过。
徐洪林问骆敏,“骆大哥,墓道顶上有机关吗?”
骆敏回答:“地面是触发机关,两边是连弩,顶上没探出来有啥。”
徐洪林问骆敏和尚冬:“你们有谁攀过绳吗?”骆敏和尚冬都摇头。
尚冬问:“小徐,你的意思是?”
“罗队长已经过去了,那咱们就可以在两个门中间搭一条渡索,人可以攀渡索过去,但是攀绳很难,没有受过训练更难。”
骆敏说:“爬绳?我没问题。”
尚冬想了想说:“只有这个办法了,无论怎样,都得过去。”
很快,安全绳被拽了起来,悬在通道正上方,两边都用了岩塞做固定,徐洪林使用起攀岩工具十分得心应手。
骆敏第一个攀了上去,临行前回身交代尚冬和徐洪林:“一个一个来,等我过去你们再上,万一有啥意外谁也别救,不敢都搭进去了。”骆敏手脚并用横垂在渡索上,安全绳的弹性使得人爬上去后形成一条悬链线。
骆敏小心翼翼地向前攀爬了一小段,两侧墙壁内果然没有再射出弩矢,方法奏效了!骆敏不再试探,手前腿后的动作十分协调并逐渐加快。他的攀爬技术十分熟练,很快通过了整段墓道,落地后招呼:“你们过来吧!”
尚冬也爬了上去,双手紧紧抓住安全绳,腰一使劲双脚勾了上去。他双手试着交替向前,勾在绳上的双腿却无论如何不知如何交替,只能由双手的力量牵引着身体向前。
刚开始的几米尚可,很快就觉得胳膊酸痛,尽管戴着战术手套但指头已经被安全绳勒得生疼。他很想歇一歇,但他知道如果一旦停下,自身的重量会让力量很快耗竭,一旦体力不支是任何人也救不了的,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尚冬加快了攀索的速度,指头上的疼痛越发锥心。虽然已经通过了一半,但自己一直处于悬链线的最低点,每时每刻都需要向上爬。尚冬只得停下尝试用前臂勾住安全绳休息了几秒钟,待手指上的疼痛稍有缓解便继续攀爬。终于,在力竭前的最后一刻他爬到了终点,罗刚和骆敏伸手接住了几乎是掉下来的尚冬。
尚冬大口地喘着粗气,用双手相互揉搓来缓解疼痛,待徐洪林爬过来时,他手上疼痛已无大碍了。尚冬不禁想,若不是这两年登山锻炼,这条渡索今天无论如何也是爬不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