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吉说,这刘氏虽也依靠士族,却有一帮和他一样,一刀一枪,从下面杀上来的,自成一派。原本公主们嫁给这些人,又能抬高他们门第,又能维系关系。长公主嫁的就是徐羡之的侄子,偏偏徐羡之把景平帝给杀了,景平帝的亲妹妹九公主就成了和他们有仇。原本四个辅政大臣,有士族有寒门,不是一伙,谁知景平帝实在贪玩,军国大事不放在心上,大魏来犯他也不管,生生丢了洛阳,又被辅臣们发现他在宫里养兵,想削辅臣们的权倒是上心,他们合起伙来就把他杀了。但这些人毕竟不是一伙,当今陛下突然被这些人扶上来,倒不似他兄长贪玩,但他是完全被他兄长的死吓住了,从此听辅臣的,让辅臣们自己去争。还是要给兄长报仇?或借给兄长报仇掌权?
无双听得似懂非懂,说他也会在宫里养兵?
王吉说,问题就在这里了,景平帝从小是当家主当储君培养的,先帝的军就是他以后的军,不能收为己用,才在宫里养兵。当今陛下是藩王,原有自己的兵,迎他入朝登基时,一路都有他的心腹到彦之相护。要不是让此人掌管了中军,有了神武卫,陛下连自身安危都说不准。王吉回头看无双强调说,陛下这次把九公主的婚事抬出来,这公主又一直扬言要找徐家报仇,各家就有各家的算计。
无双感叹说,这等繁杂?
王吉说,可不是,士家大族,几百年走下来,谁不是百般筹算?
无双好奇说,这些都是公子告诉你的?
王吉嘿嘿笑,说亏得季师父是个憨直的,不明白的他就问,公子要敬着他,总会跟他说几句,我在一旁听了,又不出去讲,公子也就不避我了。
无双一笑说,憨直他能让你叫人大母。
王吉揉着鼻子笑,逞能说,我那是看公子面子敬着他。
无双又想不通说,若陛下将公主嫁个没有兵权的人家,或是一般人,不是也报不了什么仇?这事也不算死结啊?
王吉恍然大悟说,是啊。笑着回头看她说,待下回公子说,我再告诉你。
两人看着彼此笑,眼看这城外的旅店要到了,便放下车帘,不再说话。
王吉叫袁琪、吴贯下来帮着搬东西。三个人跑了两三趟才把东西搬完,留喜好不容易等他们出去,才兴奋地一个个盒子摸过说,这么多东西?
无双笑说,打开看啊。
她随手开了个小的,是盒桂花酥。
无双将两个大盒子递到她面前,说这个是你的。
留喜打开来,是两套皮袄和两套襦裙。
留喜眼睛发亮说不出话来,心头一酸,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来。
无双拉她面向宫女,行了个礼,她不知所以,跟着行了一个。无双说,我们出来时府里原是发过皮袄的。她看了看留喜,迟疑了下说,姊姊们也不是外人,留喜出门时,皮袄被她嫂子搜去了。这两套,是我赖着姊姊们的名买的。
留喜这才明白,便又要行礼。
春桃和秋月忙拉住,都说无需这般。留喜见外人都如此友善,更是伤心起来。春桃抚着她的背,安慰说,才说了,我们从此命运相连,别说无双设法买了,若没有,我们给你做,也能做出几套新的来。
秋月给她擦着眼泪说,待我回去,看我不把你嫂子眼珠子给她打出来,放着这就要飞黄腾达的妹子不捧着,还敢欺负。
留喜不甚明白说,飞黄腾达?
秋月说,要是跟着贵人进了宫,也跟着做个娘娘什么的。
啊呀!留喜叫了一声,说阿姊可不兴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