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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故事讲的是个孙娘子,江东士族,官杀混杂,是个双夫命。想是要嫁二夫?自然不是,那便叫多婚命,而不叫双夫命了。幼时在与豪族张氏联姻或下嫁表兄间摇摆不定,十四岁时表兄早亡,便定张氏,谁知张氏公子忽然看上李氏娘子,孙张两家又未下定,也就罢了。眼看及笈,多方相看,又有意于陈氏。中间做媒的曹氏宴请孙陈两家,曹氏族中请来做陪的公子,却也看上了孙氏。一时间都说孙氏运旺,陈曹两家都是非凡人家,孙家先时两头落空已被人笑过,秉着从一而终,一心要定陈氏。谁知曹氏落败无光,将母族中,公主表妹做媒与陈氏,陈氏喜极,孙氏便又两头落空了。从此都觉孙家难缠,孙娘子的亲事也就悬空了。孙氏主君来寻贫道求解,贫道告之是双夫命所致。主君道,女娘不能娶妾,不是一生难嫁?贫道算之,必与兄弟二人同时议亲才不涉家族相争才能亲成,只日后必与大伯或小叔有闲言。然孙氏双夫运经五轮才会去势,若理清闲言,与夫君一心一意,双夫运被解,夫君必亡。
刘义隆一口饭不禁喷了出来,想这与小叔有染,反而是做善事?
灵珠子忙上前给刘义隆递帕子,说,陛下,菜都要凉了,奴婢们另上些热的来?
刘义隆擦着口鼻,笑说,无妨无妨,都撤了吧。
太监禀告潘淑妃求见,刘义隆把《妆花记》放回匣中,才宣她进来。这潘瑶才过十七,脸上妆容粉扑扑娇艳艳的,与刘义隆见过礼,便扑过来拉住刘义隆的手晃,说,陛下,皇后为何不去春日宴?
刘义隆到塌上坐下濑口,潘瑶跪坐到塌边,等他濑完,才说,我求皇后带我去春日宴,她却如何都不肯。
刘义隆说,皇后乃一国之母,区区宴会,怎能劳动?
潘淑妃仰起头,嘟嘴撒娇说,臣妾是小人,臣妾想去。
灵珠子见刘义隆笑着拧淑妃的脸,便挥手叫一众奴仆出去。
刘义隆把她拉来坐在怀中,说你为何想去春日宴?
潘淑妃双手食指绞着手帕,说臣妾不似皇后出身大族,臣妾托陛下的福,也想见见士族娘子们是如何交际。日后若是陪皇后见来使夫人,不至露怯。
刘义隆亲她一口说,你陪着朕还不够,还要去见来使夫人?
潘淑妃搂着刘义隆的脖子摇晃说,陛下,臣妾想去。
刘义隆假义答应会去找皇后说,才将她打发出来。想那皇后正该出面的,死活不去,这淑妃,不该抢在皇后前面的,又非要去。待向她们发火,春日宴到底又不是什么大事。他心里惦记着《妆花记》,叫来常锦,说宫中有什么人对士族闺阁之事通晓吗?
常锦想想说,若说宫中,恐只有后妃们带的陪嫁丫鬟知道各自家中一些事。
刘义隆想,宫女太监们知道的自然是宫中之事。他说,这《妆花记》写的闺阁之事,该如何验证呢?
见常锦有疑问又像不好问,刘义隆解释说,婚配之事。
常锦笑说,那春日宴兴许就是个机会。春、夏、秋、冬四宴,春日宴是内宅宴,常做男女相看之用。昔日营阳王妃在后位时,春日宴赐什么礼,出什么题,还要请教她阿母零陵王妃。零陵王妃说这里面牵扯士族联姻,皇室若不参与,或不懂得如何参与,便是失权。可惜先帝当时不喜听,说内宅之事皇后做主便好,奴婢跟着出去,便没听到。不过,这春日宴女娘们都会早早准备,衣裳铺、首饰铺、胭脂铺……这等女娘聚集的地方,想也有不少流言,陛下要留意什么,奴婢着人打探?
嗯,刘义隆说,是一个法子。想想,还是进事非中心,更容易打探。他将宫中的女人想了一遍,皇后不去,妃嫔自不好出头。他这皇位还未坐稳,弄个宠妾的名声是不行的。待嫁的公主适合去,却得有人带引。他想着眼睛一亮,说,快,快去请长公主。
长公主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才进来,见了礼便怪说,不年不节,吾正在腌酸菜,陛下火急火燎催吾来做甚?
刘义隆请她坐,笑说,请长姊来,是想请长姊替皇后带未嫁的妹妹们参加杨氏的春日宴。
长公主眼一斜说,去那吃饱了撑的装腔作势的地方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