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这一次,让大将军府赢了,那接下来呢,大将军府又不是只是捞一票就能稳坐江山了,他接下来要治理关中,是不是就得让他们出力,世家门阀几百年的积累,代表他们输得起,就算把铸币权输掉了,把铜矿输掉了,世家门阀起码在二三十年时间,还是关中最大的基础。
他们要是不配合,李桓能治理关中吗?
不可能的事情。
一个县城,乱他十次八次,百姓不配合,赋税收不起来,早晚还是要动乱,你能平乱一次,能平乱一百次吗?
这就是根基。
世家的根基。
“某感觉,大将军是一个很凌厉的人,做事情非常强硬!”
司马防就尚书台的事情,和大将军府沟通过很多次,还卑躬屈膝的去大将军府上和大将军李桓商讨人事权,交锋过一两回,算是有一点点了解:“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和太师不一样,太师老了,怕了,战场上敢张牙舞爪,事实上不敢和我们叫板,可大将军敢,他恐怕更喜欢攘外必先安内,河东不太平,他就打到河东太平,凉州匪患多,他们甚至不惜调遣武毅营主力去清扫匪患,这刘焉才想要有北上的意图,他就直接调兵去陈仓,甚至大拉练,把西凉主力都拉出去转了一圈,耀武扬威,表达他不怕战,不畏战的心思……”
“他很多事情都是在弄险而已,不管是整肃西凉军,还是主力上河东,冒险用皇甫嵩,都是险到了极致的,一个不慎,大将军府就没有了,可偏偏让他办成了!”
司马防苦笑起来了:“他到底是莽撞,还是心思诡谲,事实上,我也很难判断。”
“退一万步来说,我们把铸币权交出去了,换回来了造纸术和活字印刷术,我们能不能做出一份,如同大汉报纸这样的邸报?”杨彪沉默了良久,问司马防。
“可以!”
司马防闻言,考虑了一下,说道:“论根基,我们可比他们深厚多了,论民心,这关中百姓,听我们的,比听朝廷的多,我们要是办起来了,肯定更有影响力……”
他看了一眼杨彪:“一定要到了这个地步了吗,铸币权要是没了,对我们家族财帛的影响可是很大的!”
“哎!”
杨彪长叹一声:“我是真不希望走到这一步,可如今大将军府步步为营,逼得我们没有路走,又不能翻脸,两害取其轻,说到底,还是我们自己人心不齐,若能齐心协力,他李君临区区一个莽夫,如何能立足!”
他眯着眼眸:“关中世家之中,京兆一系已经和我们离心离德了,皇甫嵩征战河东,以自己的威名给大将军府立威,韦端执掌长安十二城门,却对大将军死心塌地,至于河东,恐怕卫宸此人,已经对某心有不满了,河东世家要重新站队了……
他杨彪在这大汉朝廷的官场上摸爬打滚的这么久,自问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世家门阀是很有根基。
却不是绝对的权势。
最大的缺点,就有一个,那就是家族利益高于一切,所以很多时候背叛和被背叛,都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只要有利益,很多家族都会反水。
世家求的是生存壮大,没有多少底线了的。
“你说,这是不是大将军的谋划啊?”司马防突然说道:“从他不顾一切启动皇甫嵩领兵开始,就已经在图谋我们了吧!”
“有这个可能!”
杨彪有些叹气:“李君临这人,城府太沉了,某是真有些后悔了,当初要是不排斥太师,说不定不会给他捡漏,刺杀没有刺杀到底,又转头支持他,养出一头狼来,早晚会咬我们的!”
“事已至此,恐怕我们也没有太多的选择了!”
司马防道。
“即使没有,也要试一试!”杨彪冷笑:“某,总不能这样就认输吧!”
这铸币权,还是可以争一争。
当然,做好最坏的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