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X!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陈搪冷笑。
“我当然知道,天堂有路,地狱无门。但我就算是下地狱,也绝不会向你们这些东西低头!”
“你你你,你真是跟你爹一样……”。张勇光被惊的语无伦次,他习惯性的又要嘲讽陈搪一句。但看到此时陈搪那凶狠的眼神,硬是让他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他觉得陈搪一定是疯了,否则谁会因为三个月的拘役就去闯无门塔啊,那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但此时他是真的不敢去惹陈搪,因为束罪营有一条铁律。
任何一个年龄在15岁到35岁之间的健康居民,只要自愿去闯无门塔,那么在他闯塔之前,无论他和他的直系亲属犯下任何罪过,全部一笔勾销。
也就是说现在的陈搪一家,不受任何条例约束。而陈搪的体格,至少能打他张勇光8个。
要能屈能伸,这是张涛从小就教给他的道理。张勇光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冲陈搪竖起了大拇指。
“哈哈,一样,一样的勇猛啊!我以后就不叫张勇光了,我就叫张光,勇字我不配!哈哈,告辞!告辞!”
张勇光就那样大大咧咧的,转身溜出了院门。他并不担心陈搪会不会不去闯无门塔,因为当他说出要去闯塔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那同样是一条铁律。
常菲看见张勇光走了,自己再也没有了面对陈搪的勇气,也赶紧跟着跑了出去。只剩下黄丽站在那里,神情复杂的看着陈搪。
张勇光最后的恭维却让陈搪脸色铁青,因为他的父亲,就是闯无门塔死掉的。
三年之前,母亲在工作的时候被砸伤了腿,家里的收入一下子少了很多。为了一家人的口粮,母亲偷偷在院墙边上种了一排土豆。但不知怎么的,就被安巡队知道了,给母亲定了个非法耕种的罪名,判了6个月的劳役。
而以母亲那时的身体状况,别说是6个月的劳役,就算是一个月,怕是都撑不下来。
为了救母亲,父亲陈宽毅然决然的选择去闯无门塔。然而跟绝大多数闯塔的人一样,他失败了。尸体被扔了出来,浑身浮肿,七窍流血,死的极其凄惨。
母亲因为受不了打击,卧床半年之后,也撒手人寰。
那时陈搪十四岁,对于他来说,那是永远无法迈过的刻骨悲伤。
陈敏同样陷入崩溃,她泪流满面的拽住陈搪,泣不成声。
“小搪,你不能去!你忘了爹是怎么没的了吗!?”
陈搪抬手拂过姐姐的头发,脸色凄然。
“怎么可能忘得了,爹临走的时候对我说的话,就那么一直在我耳朵里响啊响的。他说‘小搪,爹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姐姐,你爷爷。爹知道,去了多半是个死。但如果爹不去,那会生不如死啊……’。在我心里,咱爹是最顶天立地的男人,所以,我才不能让任何人侮辱他”。
陈敏越发的泪如泉涌,她使劲的摇着头,满脸泪水,满眼绝望。她使劲摇晃着陈搪,希望陈搪改变主意。虽然她心里也清楚,陈搪已经没有退路,但深厚的情感还是左右着她,她不想看着弟弟走上那条绝路。
虽然自从无门塔建成以来,几十年的时间里,并不是没有人闯塔成功过。但那都是极个别的特例,几十个人里,未必有一人成功。而所有失败者,都会以极凄惨的方式死去。
所以,闯无门塔这条路,在束罪营所有人的眼里,都是跟送死没有分别的。
爹娘已经不在了,年迈的爷爷也不知道哪天就会撒手。她只剩下这个弟弟,自从父母走后,弟弟就是她活着的唯一动力。如果连陈搪也没了,这荒凉的世界上就剩她一个,那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活下去。
姐姐对自己的爱护,陈搪是明白的。他轻轻的抱住陈敏,心里一阵酸楚。
“姐,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不用再劝我了。就算我反悔,也没有用的。爹是为了娘去闯塔。我是为了我自己,我想像个人,像个人一样的活着。如果不行,那就像个人一样的去死。我知道我很自私,姐你别怪我”。
说完这些,陈搪拍了拍陈敏的后背,然后毅然挣脱了姐姐的撕扯。
他转过身,抬手抹去眼泪,迈出院门,向死而行。
束罪营虽然处在深山腹地,几乎与世隔绝,但规模并不小。整个镇子分成上区和下区两个部分。
下区又被南北的金元街,和东西的银元街交叉分成四块,每一块的大小都基本相同。
金元街的南端被一道铁门阻断,铁门两侧连接着高墙,高墙以南就是高贵的上区。
金元街的最北端,则矗立着一座七层白塔,无门无窗,浑然一体,只在面南的塔身上雕刻着一副对联。
天堂有路,
地狱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