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热成像探测器功率全开,星蝶一直都在搜寻那只隐藏在暗处的巢虫领主,只要它一出现,她就会动用星舰上最强大的武器,湮灭遗息,将其击杀,这也是星蝶没有让星舰火力全开的原因,最强大的武器一定要留给最强大的敌人,如果巢虫领主不死,那星舰就只能葬身虫海。
巢虫领主也知道星舰的指挥官正在等待自己现身,然后给自己送上一份大礼,便游曳于星舰数百公里的距离外,现在,它只需要耐心地等待,那艘星舰迟早会因为能源耗尽而抛锚。在绵延数百光年的虫潮中,即使是一个舰队,最后也会因为能源耗尽而被尽数歼灭。
星蝶已经计算出了己方存活的概率,屏幕上是一个点,后面一连串的0,最后加个1。显然,神明已经宣判了这艘星舰的死亡。但星蝶并没有放弃,身为数据生命,她的一切行为都由底层代码控制着的,即使星舰最后只剩一个中控室,她也会按照最优解行动。
出乎博弈双方意料的是,在经历了长达数周的对峙后,横跨寰宇的光矢连接着看不见尽头的远方,一道灭世的光柱不由分说地洞穿了挡在它路径上的漆黑虫潮,就像小学生用铅笔洞穿白纸那样毫不费力,毫无理由。但显然,光矢并不是为了解救这艘星舰,似乎只是因为虫潮挡了路。
光矢附近的空间如同被投下巨石的湖水,泛起剧烈的波动,那是足以扭曲,甚至撕裂物质的引力波。那令宇宙间所有智慧生命闻风丧胆的虫潮,那些只知道吞噬的虫子们,此时也明白继续聚集在此只会迎来毫无意义的死亡,在巢虫领主的命令下,虫群很快就如潮水般向四面八方消散褪去。
虽然并不知道光矢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但屏幕上不断跳动的公式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余波的强度刚好没有达到可以撕裂星舰末光之刃的阈值。于是在星蝶的控制下,承载着文明最后希望的星舰,在瞬间开足了马力。
毕竟为了应对已知的和未知的危险,轩辕氏的工匠建造星舰末光之刃时运用了大量的钛,并通过强烈的坍缩将原子压在一起,类似恒星坍缩成中子星,其坚硬程度足以熨平振幅和频率一般的空间波动。
当然,极高的密度必然会产生巨大的引力,于是聪明的科学家们布置了反重力场。毕竟谁也不想走着走着,就吸引到一颗彗星撞过来。这可比马路上的精神小伙吸引靓妹的目光要危险得多。
如果此时有可以传播声音的介质,那星舰引擎发出的轰鸣声,必然可以震碎方圆数百公里之内所有窗户的玻璃。
但可惜,这里是太空,没有任何碳基生物可以进化出在太空中听见声音的耳朵,也就不会有人可以听见,一个高级到足以进行星际航行、可以轻易摧毁或者创造恒星的文明,在面对灭族命运时,发出的挣扎着活下去的悲鸣。
盛大的死亡归于静谧。生命中所有的灿烂终于虚无。
曾经,身穿黑色连衣礼裙的优雅女士在鎏金的宫殿中奏响过如《G弦上的咏叹调》那样像花瓣绽放般让人沉醉的音乐,参加宴席的贵公子们听得如痴如醉,或许是沉醉于悠扬的音乐,或许是沉醉于如玉的美人。
但现在不会再有人知道那一夜的华丽和柔情,甚至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曾经有过文明,因为现在,这里和宇宙中的其它绝大部分地方一样空无一物。
长五十六千米的星舰末光之刃,其体积几乎可以媲美一座超大型国际都市,但在无边无际的宇宙中,却是连一颗尘埃都算不上。星舰尾部强大的引擎,爆发出强劲的动力。如果此时在一颗行星上眺望,会发现它正如流星般划过。最后,一点一点模糊在看不见的远方。
“哥哥,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一个轻柔的女声,从不知何处响起,最后,一点一点模糊,模糊到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黑暗,而是虚无,戒惘如是想到。
突然,“呤呤”作响的下课铃声打断了戒惘的美梦,他猛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