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猛烈的心跳渐渐平复,陈余明也逐渐从惊魂不定中回过神,起先他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影影绰绰,身后有黑色的怪物们穷追不舍……
但现在他好像安全了,他甩开了那些蛙人。
他真牛逼。
呼——
深呼吸一口气,陈余明将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整个人都快要躺倒项衍怀中了。
他赶忙想从地上爬起来。
“对了!老师。”陈余明似乎想到什么,又变得神情焦急:“我们得赶紧通知师伯他们,这里有很多蛙人,是先前您研究的蛙人,就在岸边!很多!我看清楚了他们的模样……”
项衍听闻只是淡淡一笑,随后把手按在他肩上,示意后者继续坐着。
“余明,你先冷静一下。”
老人轻轻放下了黑色的箱子,并把手电筒递给了他。
“帮我举一下灯。”
陈余明接过手电筒,嘴巴微微张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老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话刚刚没讲清楚,还是他老人家耳朵有些背……
在他充满震惊与疑惑的眼神中,项衍取出了腰间的一把小刀,划开了箱子表面。
令人没想到的是,箱子的黑色表面其实是一层皮质的外套,当项衍把它割破里层是一个沉重的铝制手提箱。
箱面烫漆,印着一颗半朽的世界树。
他没在研究所见过这个标志,大概是老师在哪所技术公司采购的新设备。
可当项衍打开箱子那一刻,陈余明彻底傻眼了。
他目睹了里面的物品。
是武器,从半自动手枪格洛克P08,到突击步枪Ak47,侧箱还有各种战术刀具和红外瞄准仪,弹药,照明弹、手榴弹排布得整整齐齐。黄铜色的弹头是0.44英寸的马格努姆弹,看上去足足有一百来发,还有部分子弹的弹头是黑色的,剩下的弹头都是统一的红色,陈余明不知道那里面装着什么。
项衍取出其中的枪支,从组装,填弹,再到上膛,他每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优雅,从容不迫。
陈余明只觉得上一秒才松弛的身体下一秒就都僵住了,他瞪着大大的眼睛难以置信,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老师怎么会突然化身成为一个全副武装的暴徒,他难道不该是每年享受着国务院津贴,街口处等公车按时上下班的三好老教授么?有事的时候就带着所里实习的年轻小伙们做做研究,没事的时候大伙儿就说笑混混日子,可他现在是誰?是国家潜伏在岛上的秘密特工,还是黑色名单上潜逃的恐怖分子?
他现在都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那么急促不安。
项衍一颗一颗往弹匣里装填子弹,子弹入匣的声音清脆而骇人。
“余明,以后有什么打算?”项衍随意地问道,他将手枪贴在耳旁,子弹上膛的声音在他耳中似乎是各外悦耳的音乐。
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句,却让陈余明直冒冷汗。
项衍笑了笑,低头给自己点了根烟。
“就是以后的工作,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我……我……我觉得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的!”陈余明嘴唇发白,瘫坐在地上,屁股控制不住的往后挪动。
“噢!所以决定留在研究所么?”伴随着一道道清脆的声响,老人完成了对所有武器的检查。
陈余明用力地点点头,他害怕下一秒那枪口就会堵在自己的脑门上。
“余明是独生子吗?”
“有……有一个姐姐,在教书。”
光照下,项衍细细地端详着手中那把崭新的格洛克手枪,仿佛在欣赏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他拍拍陈余明的肩膀,忽然发出一声感慨:
“有个可爱的姐姐,挺好的啊……”
随后便吐出一口长得没头的烟来。
“来,拿着。”项衍把枪递到他手中,又帮他合拢五指,轻拍拍他的手背。
“格洛克17式的,9毫米子弹,会用不?”
陈余明猛地摇摇脑袋。
“你发抖得有些厉害,别害怕,握住这里,比你之前学的采样枪简单多了,只是后坐力有点大,你得使点劲。”项衍教他握住枪柄,可陈余明的手冷得像块冰。
项衍站起身来,狠狠地嘬了一口手中的香烟,一口仿佛把半支烟都吸进了肺里。他丢掉烟蒂,用脚尖碾碎了烟头。
“事情有点变化,你师伯可能要遇到麻烦了。”
基因冢,地下研究室。
皮埃尔等人还在翻阅着那些陈旧的资料,他们不想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围绕着陈列的旧设备,他们试图在脑海中还原这场数十年前的研究。
“皮埃尔,我们不应该这么草率的就答应,关于很多研究的细节还存在问题,我们需要把它们弄清楚。”莫尔克放下了手中的档案袋,疲惫地揉揉双眼。
“你还想要什么?”皮埃尔镜片反着冷光,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更多血样的参数!我们还需要留在这里更久一点,那东西对海湾生态的影响不可能只是这么寥寥几页报告单就能说清楚的!”
“况且……我们还没有进行生物试验。”
莫尔克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内心真实的想法
突然,一沓厚厚的纸张被皮埃尔洒向空中,研究室内忽如一阵白色的雨絮纷飞。
“莫尔克,没有实验了。”皮埃尔扶了扶镜框。
“截止至现在我宣布,嘿,伙计们!看这里。”他拍拍手掌,洪亮的声音在研究室里回荡着:“不要在进行什么狗屁研究了,这个研究项目彻底结束了。”他摘下眼镜,双手掩面,看上去疲惫至极。
莫尔克缓缓吐了一口气,他弯下腰去捡起那些散落一地的资料,似乎有些不甘心。
“或许,我们可以再看看。”
艾莎的声音突然响起。
“看什么?”皮埃尔抬起头来,像一位刚刚酒醒的人。
“上面。”
艾莎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所有人的头顶。
三人跻身在一条狭窄的通道中匍匐前行,皮埃尔咬着激光手电筒,手掌里放着那张很小的地图。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图有两层的?”皮埃尔一边往前钻,一边扭头问。
“是纸张的材质,我第一时间拿在手上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它的质量不对劲,普通硫酸纸的密度不应该是这样。”
艾莎调换了激光手电筒的模式,让它照射出紫光。
“其实不只两层,中间还挖空了一层,只是我们用肉眼很难分别,所以应该算三层。但设计者又害怕这样的结构会使空气中的水份更容易进入其内部,纸的寿命会大打折扣,所以才刻意采用了压缩的保存方式。”
“他们把地图的剩余部分画在了第三层纸面上。”莫尔克盯着着手上的小纸片,略有所思。
“是的,他们使用了一种特殊的热敏纸材料作为基底,用有色荧光油墨,在正常的光线环境下我们没法分辨刻画在图纸上的那些线路,但使用波长更短,频率更高的光源时,热敏纸上的隐色染料就会与其发生荧光反应,我们便能看清楚那些线路。”
艾莎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小箭头。
“从这里上去,应该会有一部电梯。”
此刻,三人的脑袋正围在一起,皮埃尔叹了口气:
“答应我,我们只是去看看。”
“可中国不是有句俗话,好奇害死猫么?主任。”艾莎浅笑。
“但我们不是猫。”皮埃尔收起地图,一个翻身,便咬着手电筒继续朝黑暗的前方爬去。
不久后,他们在地底处找到了那扇带有铁丝网格窗的闸门,门后便是部独立运行的电梯,但皮埃尔不确定还有没有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