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脸色一沉，马歇尔早就有防止「新人类」反水的手段。

东方城平若有所思，看来是自动触发式的保险措施。与按钮触发的威慑手段不同，只要「新人类」尝试侵入他的意识，拘束器便会放电。

但换言之，只要不是被套上拘束器的「新人类」直接对他出手，便不会受到限制。

只能赌一次了。

东方城平走出囚牛众的精神防护范围，直面「零号」的精神侵蚀。

“东方，你干什么，别冲动！”佐藤户良大声道。

东方城平盯着「零号」的眼睛，说道：“你还记得我的样貌吗？我是「妈妈」。”

「零号」再次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随后疑惑地自言自语：“你的「频率」……”

也许因为习惯，纵使是马歇尔打开拘束器时，「零号」也没有过如此长时间的失神。而就趁「零号」与的精神侵蚀几乎消失不见，「一号」还没从方才的电击缓过来的一瞬，东方城平调动能力，将马歇尔的拇指向反方向一弯，再也无法按下按钮。

「零号」回过神来，但并未继续施加精神侵蚀。

佐藤户良冲上前，干脆利落地将马歇尔擒制住，一脚把控制拘束器的按钮踢向远处。

「零号」盯着徒劳挣扎着的马歇尔，眼中流露着欣喜，嘴角却悲戚地颤动。她四下环视，想要寻找依靠，随后，向着最近的东方城平伸出了双手。

东方城平俯下身，将她抱在怀里。他的臂展不算大，但对于瘦弱且矮小的「零号」，也足够她缩成一个团子。

他猜对了。「零号」的意识来源就是多年前从鲁氏福利院送来的孩子们。这才在他特意提到在院里的外号时格外愕然。

马歇尔虽然偏激地追求完美，但从另一个角度而言，这种人也绝不容许自己有任何错漏。既然“端”以他能治好孩子们疾病的名义从鲁望南那里要人，那他就必然要办到。只不过，这个治疗的手段实在过于“超前”。

“你失败了。”佐藤户良说道，“「博士」，一切都结束了。”

马歇尔并不答话，在明白挣扎无望后，他便安静下来——彻底安静下来。

佐藤户良稍感不对，立刻将他翻过面来，他已经休克。

“不对，没有呼吸……”佐藤户良用手指感受着马歇尔的鼻息，随后脸色阴沉地拨开他的嘴，一股淡淡的苦杏仁气味传了出来，“装有氰化物的胶囊，很难相信，他会做失败的准备。”

庄桃心领神会，毒性再强的物质，只要还借由人体循环系统扩散至全身，那在脑死亡前，毒素尚未完全扩散的几分钟，她就有救回来的能力。

“还没结束……”「零号」小声说道。

一股带着恶意的思维紊流以「一号」为起点，席卷开来。除「零号」以外，所有人的眼前都浮现出怪异的阴影和幻象。囚牛众的笛声几近失效，而「一号」则发出几声不似人形的吼叫，仿佛在和某种怪物搏斗，亦或是他自己便是那个怪物。

“这是怎么回事？”东方城平竭力保持冷静，如果说先前「零号」的精神侵蚀像纯净的泉水般卸下了他们的心防，那「一号」现在释放的就是巨浪般破坏一切的兽性狂热。

“拘束器的另一个作用，是抑制不同灵魂之间的排斥。马歇尔先生一死，拘束器即告报废。但「一号」的灵魂还未完全融合，会相互冲击，磨灭理智。就像，像……”「零号」用手比划了一下，说道“就像死得不甘心的人，只留下本能，借活人的身体弥补遗憾。”

“懂了，现在控制着「一号」身体的，只是「鬼」，而且是失去理智的「厉鬼」。要论攘除不具备实体的邪祟，囚牛并不擅长，我们蒲牢众才是内行。”

几名蒲牢站了出来，前来清剿“端”的龙卫中，蒲牢众的人数最少。一是因为他们并不像睚眦、霸下那般善于与人交战，二是由于大多数蒲牢还负责明煌各地的丧葬行业。不论是「产能战争」时期抛头颅洒热血的已故英烈，还是寻常人家的送魂白事，都得有所照看。这一来二去，抽得出空参与这一行动的蒲牢自然不多。

东方城平看带头的蒲牢念念有词，沉下心来侧耳聆听。

“魂兮归去，去君之恒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