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种方式来防止追查者顺藤摸瓜吗?”魏梦山想了想,“上运营商的官网查一查,看看这种模式是从多久之前开始的。”
东方城平点头,依言照做,但一串熟悉的数字却抓住了他的眼睛。
“有什么异常吗?”
“没什么,而且……从十年前就开始了。”
“那这家伙至少从十年前就开始为‘端’做事了,难怪能当上这个片区的主管。”庄桃皱起眉头,“看来‘端’成立的时间比我们预估的要早得多。”
“可是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不,从通话的计费情况来看,他的上级在国外。伊贺可是岛国,如果他真的想把「魂瓶」送到他的上级手中,绝不可能仅靠虫群跨过茫茫海洋,必然会借助交通工具。他刚才打这一通电话,或许就是为了让他的上级在目的地接收「魂瓶」。”
“按最坏的情况,机场航班抵达最近的海洋邻国明煌只需要三个小时!”石川善道咬了咬嘴唇,“该死,来不及了,如果我们不能在此之前弄清楚「魂瓶」的去向并提前拦截,那就会彻底丢失方向!”
石川善道面色铁青地捣了主管一拳,吼道:“你把真的「魂瓶」送到哪去了?!”
“别白费劲了,他这种组织心腹,不会那么快招。想靠刑讯手段带来的痛苦撬出情报,非得长期的攻坚不可。但那样一来,情报就过期了。”庄桃拉住了石川善道,“即使我可以用血肉不停地刺激他的痛觉神经,也只会造成疼痛性休克。不过,这边的治世财团分部恰好有位「入梦师」,可以轻松快捷地窥探梦主的记忆。”
“那还等什么,赶紧把人给送过去啊!”
“事不急,”当初佐藤户良所说的能读取自己记忆的人竟然真的存在,而非虚张声势,东方城平宽慰道,“飞机反而是他最不可能让「魂瓶」搭上的载具。别忘了,「魂瓶」的重点在内部的灵魂而非外面的瓶子。飞机客舱封闭、狭小且缺乏藏身空间。飞机旁则太过空旷,容易暴露。虫群不可能在不惊扰任何人的情况下把它运进飞机里,一旦乘务人员打开瓶塞检查,灵魂立即逸散,届时,就算「魂瓶」送到了他的上级手中,也不具备任何意义了。”
“那「魂瓶」又该搭乘什么?”
东方城平笑了笑,手指仿佛越过朔都钢铁丛林的阻隔,指向港口的方向。
“船运。”
一声空灵悠长的汽笛传来,在这座城市用镜面建筑围成的空间内折射,钻进了早已习以为常的朔都市民耳中,那是货轮离开码头的宣示。
等到那未知的货轮停止鸣笛,连回响也彻底沉没在城市的声浪里消失不见,东方城平才继续补充道:
“朔都港的吞吐量巨大,让虫群把一个巴掌大小的银瓶塞进对应航线的集装箱里,瞒天过海,再容易不过。”
“那样一来,我们至少有三天时间。”石川善道松了口气,但忽然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
“怎么了?”
“这位……大叔,你之前说过,虫师的生命和虫群连在一起。为什么不直接杀死虫师?「魂瓶」失去了虫群依托,只要被随便哪个路人捡到,打开瓶塞,那些灵魂也会回归自由,为何要大费周章地去追回「魂瓶」?”
“你应该能看出,这些家伙绝非小打小闹的灵域人小团体,而是初具规模的灵域犯罪组织。他们不止有严格的上下级制度,也必然有一个「基地」或「总部」。这个人的上级所在的地方,「魂瓶」所汇集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心脏。只有顺着「魂瓶」找到那里,才可能把这个组织连根拔除。并且……”
“并且什么?”
“就算他死有余辜,我现在也没有处死他的权力。原因很简单,他现在已经无法对我或普通人造成生命威胁。前者出于正当防卫,后者则来自灵域人不言自明的共识——随意伤害普通人的灵域人不把人当人看,那其他灵域人也就不会把他当人看,只当做怪物追杀。从这个角度说,这家伙的状况类似于战俘,已经缴械的士兵没办法伤害敌军或平民。他的确在成为战俘之前伤害了不知道多少普通人,但这时要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就不是我个人能做出的判决了。战场上有军事法庭,我们灵域也有各个灵域势力代表组成的审判团,要死,也得经过他们的首肯才能去死。”
“还挺有原则。”石川善道感叹一句,虽然他很想让这个谋杀了整个医院人员的人皮怪物尽快下地狱,但也不反感正式的审判流程。
“咳……但遇见一些实在过于令人作呕的敌人时,也可以有灵活的判断标准。只要在后续的任务简报里添上一句「敌人尚存反击能力,故彻底消灭」就行了。”庄桃补充道,她指的是高津和延。
“啧,你什么时候学到了清理队的坏习惯,谁教你的?”魏梦山瞥了一眼庄桃。
“绮拉姐。”
听到这个名字,魏梦山苦恼地捏了捏眉心,随后吐出一口气,说道:“也是,她的个性本就适应清理队。你在清理队里的熟人也只有她一个。”
“反正我们现在也不是在钻那些个遗迹陵墓,既然暂时做起了清理队的工作,向他们学习些工作经验有什么不行?”
“……这话可不能拿出去乱说,清理队的名声有多恶劣,你自个儿知道。哪怕理念相同,但有的手段过于激进,不受大多数灵域人待见。”
“理念?”石川善道质疑。
“灵域人必须隐藏自身,不得伤害普通人。具体则说来话长了,我们先把这个虫师送到治世财团朔都分部去,这一路上我再同你细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