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卿拼命忍住一巴掌拍死这少年的冲动，再次向三清祖师爷表达了自己的悔意。在祈求老祖宗原谅自己的同时拉住李暮远肉嘟嘟的小手。言辞真切地劝导李暮远莫要小小年纪便贪恋交合之欢，更不能仗着修武之人旺盛的精气便不加节制。

李暮远呆呆地听完了老头的话，一脸懵懂，脸上仍然红扑扑的。却不再是之前的涨红，而是粉扑扑的桃红。老道士没忍住，又伸手揉着李暮远的肉脸，少年也没躲闪。眼睛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道士松开了荧光缠绕的右手，也收起了那份成功引人向善的喜悦。身影缓缓落地的同时，左手从右手的袖子中抽出了一颗紫色的珠子。宝珠上同样有大道余韵轮转，但相较李长卿身上的的道袍却要暗淡，简陋许多。显然，两者虽同是道家至宝。等级上也相去甚远。

老道士一挥手，那紫色珠子猛地光芒大盛。两道人影随即相继飞出，一人脚步踉跄，险些倒地。另一人脚步一踏，便稳稳立住了身影。

高下立判。

“好功夫，短短二十年，师弟你这一式潜龙在渊便已驾轻就熟，怕是用不了两百年，你便能得证拳道，成为继师兄我之后，武神门第四位武王了。哈哈哈哈。”那稳稳立住的一人看起来平平无奇，一身青色长衫，一头长发披散于肩。脸上胡子老长，也不见打理。那瘦弱的身材相较对面的中年人也消瘦不少，根本不像个武者，倒像是个穷苦书生。

但在李长卿的眼中，那人的气息却如同无底深渊。乃至在他的正上方，那翻腾冲刷的雷电云海的大潮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空洞，如同敬畏神明一般的恐惧着这血气吞天的粗鄙武夫。

“少废话，董虬邬，你现在来这里干什么，按照约定，每一百年才会……”正在严词高喝的教武先生，忽地瞥见了在一旁默不吭声地老道士。脸色又黑了几分。

此时老道正在思考先前与李暮远的奇妙经历，他有点不敢向人微笑了。他之前一向对自己的脸很有自信，少年时儒家大词手盛赞其品貌皆具，如沐春风。年迈后他也觉得自己能称得上是慈眉善目。

怎么那小小稚童，会因为以貌取人，认为他李长卿有如此邪恶的嗜好。老人百思不得其解。

恰逢他察觉到董武师的目光，抬头之际下意识地笑了笑。那质朴的汉子以为这老道在嘲笑自己躲不过他收纳法宝的无能。于是，他便指着老道鼻子破口大骂。竟是比李暮远的话术还要更胜一筹。

李二蛋匆匆忙忙走进了院子，跟在他后面的，还有锦衣老者，刚要开口埋怨丈夫的张氏连忙要起身泡茶，却被锦衣老者伸手拦住了。

“我是来看暮远的，他在家么？”张氏看了一眼丈夫，丈夫连忙点了点头。得了丈夫的肯定，张氏这才放松下来，如实相告。

“暮远这孩子吃完饭便出去了，估计是找张象伍玩去了。李爷您有事么？”老人摆了摆手，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他伸手入袖，拿出了一块方方正正的玉牌，上书三个大字，儒士馆。

“替我转交给那孩子吧，我明天就要回京城了，若无意外，今日之别便是我与你们的最后一别了，老头子我一辈子为朝廷鞠躬尽瘁，不求回报，身无外物，所住宅院也是圣上垂怜，赐恩于我，我也没什么可以送给你们的，这块玉牌，乃是我在儒士馆的弟子令牌，他日若有变故，便让他来找我这个舅老爷，这也是我能送给你们，最后的东西了。”

老头子摇摇晃晃的出了院门，在离李二蛋家院门三丈外停了下来。从袖中掏出了一把银光闪闪的儒家刻刀。大袖一挥，大儒后期的修为加持之下，在虚空之中凭空刻下了“心如明镜”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刹那之间，方圆百米内的天道法则匍匐在那大儒金言之下。在院内的李二蛋身上某种不断外泄的精元也被这四字重立的天道死死锁住。做完这一切后，老头沉默着转身离去，就像之前一样，脚步踉跄，孤单一人。

先前老道士和那两位武夫所处的街道上，又变得安静下来，李长卿和董虬邬已经离去，不知所踪。而在武馆门前高耸的白杨树上，董武师全身赤裸，一丝不挂地被倒挂在树上，他的衣服鞋裤被扔在大路中央。身上被人用墨水写了“我爱裸体，我爱洗浴。”八个大字，尽管此时下着暴雨，但并不会影响这群常年生活在风雨中的人们的生活。

因此，一大群人聚集在白杨树下面，男人们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年轻的大闺女则是面色羞红的偷偷瞥视，妇女们阴阳怪气的大声议论。孩子们则是笑的最大声的，李暮远也在其中，正好他也急于从之前的事中走出来，就凭着肚子里的二两墨水，即兴作曲，掐着嗓子唱到。

“董武师，响当当，胡子一吹光头亮，爱洗澡，爱光光，今天说在大街上。”孩子们哈哈大笑，争先恐后地跟着大声唱。董武师的光头往下滴着水，那被黑布蒙着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带着头的李暮远，看着一街的人，脑袋一热，心口一痛，竟就这么活活的气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