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这个倒霉蛋,偏偏对铝有过敏反应。
大夫问我的父母,这孩子铝过敏,那市面上最常见的铝合金勺子,这孩子用过吗?
父母有些尴尬,没敢说这孩子用得是从奶奶那得来的银勺子和银筷子。
因为,人家说你家孩子金属过敏,你跟人说,这孩子贵重的金属不过敏,就这不值钱的铝过敏,人家肯定听着不对味。
医生见父母不说话,安慰父母道:“过敏的原理是免疫系统应激反应。
换句话说,这孩子身体弱时,免疫低下,就容易过敏。
要是这孩子体格壮时,免疫功能强大,说不定就成功脱敏了。”
这一次,父母没有告诉我去医院花了多少钱。
我的印象中,只有冬天烧蜂窝煤时,我们家不管白天黑夜都要闷着火。
前文说过,一块二斤半的蜂窝煤,不压火只能烧两个半小时。
94年时,一块二斤半的蜂窝煤要两块五。
用如今的表述方式就是,自己在家生火点炉子,一小时需要一块钱烧蜂窝煤。
为了降低这种生活成本,母亲无师自通压火技艺,能保证一块煤燃烧四个小时以上。
这样一来,取暖成本便降至之前的一半左右。
缺点就是,我出门得穿棉衣棉裤,回家还得穿着毛衣毛裤。
我一说冷,我父亲就告诉我缺乏锻炼。
为了让我热起来,父亲推着他那辆二八加重的自行车,带我去了一趟早市。
在一辆铺满棉褥子的大卡车旁边,父亲花七块钱买了一百斤大白菜。
一百斤大白菜,三十多棵。
父亲先往后椅架上落,落不下了,就用尼龙绳捆上,再往车架中间的三角区塞。
塞满了,也用尼龙绳捆上,再将剩下的装在他带来的篮子里。
父亲在车把上挂了两个大篮子,并推着车。
我手里提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了三棵大白菜。
三棵白菜,不到十斤。
七岁的我,吃力地用双手拎着它们,跟父亲步行回家。
早市到家的距离并不远,后面几年,我背着书包可以在一刻钟之内打个来回。
但如今这十斤白菜,简直是我的噩梦。
我本来并不觉得十斤东西多么沉,但要拎着它们走十分钟路,就感觉胳膊快不是自己的了。
就这样,推着九十多斤白菜的父亲,还在不住催促我快一点。
因为,走得太慢的话,白菜要在路上被冻坏了。
冻伤的菜,就要扔掉了,不扔得话,也没办法吃。
我努力小跑起来,为了跟上父亲推车的速度。
回到家里之后,父亲仔细把白菜码成垛,堆在伙单的过道里。
对面的安叔叔对此有些微词,却并没有真的因为我们家占用了公用的地方,而发生冲突。
他能理解父亲,他知道父亲为什么不敢把菜码在楼梯转角处。
父亲倒也不是怕丢,父亲是真的丢不起菜。
因为这些菜,我们要吃大半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