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不巧,偏王夫人、李纨等正在贾母跟前伺候,贾母想起什么事来,使了丫头来要叫凤姐过去问问。
那丫头过来看时,院子里鸦没鹊静的,只听得见细细的抽泣声。
正值一个小丫头扫了茶杯渣子出来,这丫头忙拉住问道:“这是怎么了?”
那小丫头见是贾母身边的大丫鬟,忙停下笑道:“姐姐好,不知姐姐这会子来是有什么事情?”
那丫头便把贾母要叫凤姐过去问事一节说了,又问小丫头这是怎么了。
那小丫头见问,便把凤姐说要把平儿给了贾琏,贾琏不知怎么的发了脾气,连茶杯都摔了一个,骂哭了凤姐骂平儿,又出来见砖踢瓦,见人骂人,大家伙儿都挨了一通好骂,这会儿二爷又在屋里喝酒之事说了,又笑道:“姐姐回了老太太吧。”
那丫头听了,也不敢进去了,便辞了回去告诉贾母。
这也罢了,巧不巧,偏贾琏灌了二斤烧酒,正出来透口气,就看见这丫头走了。
贾琏趔趄着上来,拉住这小丫头,问道:“这是那个院里的,又来作什么?”
这小丫头正要回平儿去,此刻手却被贾琏抓得生疼,见他问,自是不敢隐瞒,少不得说了。
贾琏听了没言语,一径走了,吓得那小丫头手上的活计也顾不得了,连忙跑去告诉了平儿。
那丫头回去回了贾母,贾母奇道:“琏儿这小子,哪里吃了酒受了气来,就胡乱骂起屋里人来,这还了得?”
王夫人也奇道:“这也是奇了,琏儿和凤丫头再没有淘过气的。”
这里贾母正和王夫人等说话,那边贾琏放开那小丫头,一路仗着酒气,胡乱撞到了贾母院子里。
那些在外面伺候的丫头们见他红着眼,一身酒气,看着不像,忙迎了上来要拦,又一连声叫二爷。
贾琏不管,冷着脸只管自己掀了帘子进去。
贾母正说话,见他这样闯了进来,衣衫带土,酒气冲人,不由得怒上心来,骂道:“你这孽障,你灌了黄汤,你不说安安分分地挺尸去,就在家里胡乱骂人!”
贾琏还要往前撞,王夫人等忙上来拦住,气得骂道:“这孽障,你越发反了!老太太在这里呢。”
贾琏乜斜着眼道:“二婶子不用和我这样。都是你们教唆的,见我和凤丫头郎才女貌、夫妻恩爱,又见我处处比宝玉强,要使个挑拨离间计。难道就许宝玉吃丫鬟嘴上的胭脂,难道就许宝玉成日家在女儿堆里闹,就不许我做个痴情君子么?”
贾母和王夫人气得瞪眼,连声骂孽障。
贾母又一连声叫人,贾琏抢白道:“怎么,老祖宗要叫我老子来揭了我的皮么?”
贾琏抢了这一句,早上来几个强壮有力的婆子。
贾琏犹挣着骂道:“不用你们拉扯,我自己不会走么?”
说着,挣了出来,就摔了一跤,正值凤姐不放心贾琏,平儿扶着她过来看见。
众婆子见了忙要来扶,贾琏一骨碌爬起来,瞪了凤姐一眼,口中冷哼,又左闪右避地趔趄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