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声直到拂晓才停息。然而令人奇怪的是,倭人的军舰并没有还击。但是,虽然说十天半个月后才重返前线,但刚吃罢午饭,所有人便又被聚集在一起。营长给出的答复是,卢格西亚王国在淞沪的租界提出抗议,认为官军凌晨的行动危害了他们的利益。如果无视他们的抗议,那么租界方面将联系本土采取武力措施。“我们就去租界那边儿站着,看卢国佬敢干点儿什么,维新后咱可不弱。”
这是长喜第一次看到洋人。
淞沪的租界是五十多年前建立的,然而最早的租界,是位于江东省东北海域的一片群岛。无论如何,这都是国耻的象征。
此时,长喜面前正站着一个卢格西亚士兵,比他高大半个头。那洋人见长喜仰着头看自己,掩着嘴嘿嘿直笑,又扭头对他那些同伴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什么。
长喜立刻听到通庸也大声地说了些什么,惹得那帮身着“土黄色”军服的洋人一边笑,一边走到个子更矮的通庸面前。刚才那个洋人伸出手,比着通庸的头顶向回伸,最后手顶到他的肚子,又放肆大笑一阵。
赵瞌睡半眯着眼过来了。
“这货江才干啥?”
“他说咱是老鼠,还羞辱人。”
老赵打个哈欠,往回走。
“宝生,恁俩过来站着。长喜,通庸,往后退。”
当那卢格西亚士兵看着比自己还高一两寸的胡宝生兄弟俩,虽然俩兄弟看上去很瘦,但也立马说不出话了。
“听说,卢格西亚本土只有不到两千万人口,但它占据了许多殖民地,光是殖民地人口就有近三亿人呢。”通庸对大家伙说。“它当了好多年世界第一了。”
“在它起来之前,咱诸夏都当了多少年老大了?迟早有一天,它还得从那个位置上下来,咱再重新坐上去。”老赵对此不以为意。
“系呀系呀,鬼佬就系鬼佬,偶们企早有一天把它们拉下来的。”眼镜也附和道。
“只怕在我们的有生之年,甚至是我们孙辈的有生之年,也难以实现啊。”教师突然插了一句。
“那愚公移山,‘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啊。”长喜说。“日他有个说法,女娲造人,还要烧一下。咱这儿烧得最好,就把咱格到诸夏这块风水宝地;白人烧的半生不熟,黑人都烧糊了——这天下,以后还是咱的。”
顿了顿,长喜又接着补充道。
“江才格那儿跟洋人对着站了一会儿,日他头一回见到那黑人,黑得跟炭一样;那白的洋人,白得跟死人一般,都不如咱好。”
“欸,陈哥,你这想法可不对,我得批评批评你。”通庸说。“现在西洋那么多国家,掌握了世界上多少殖民地?那些地方,白人,黄人,黑人都有,备受剥削。日后我们想要把国家地位再提上去,就要跟殖民地国家联合起来。并且,现在大申是君主专制,以后要……”
话还没说完,老赵几人便死死捂住通庸的嘴。“这话可不兴说啊!要是让别人听见了,传到皇上耳朵里,可是会……”说着,老赵对通庸比了个杀头的动作。
“听懂了,就眨眨眼。”
待通庸眨了眼,表示他清楚了,其他几人才放手。
通庸刚呼吸到新鲜空气,便听到坐在石头上的王老四惬意地说话。
“你们听,城区那边儿打得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