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停手！”桃娇失力撑着剑向下跪去，众人皆是一惊。

许多人被抓却还死死挣扎着，桃娇好似沉浮却又清醒。脑海中倒带着这一切，她在沉浮中清醒，清醒却又沉浮。她看清楚了一些东西，却又好像没有看清。

混乱，无序，黑暗，厮杀，血液，谎言……抹杀！

四处都是厮杀，鲜血溅落，朱雀台被血水染红。少女将灵力注入长剑之中，银剑贯天，所有人瞬间停下动作望向她。

孤鹰在天，碧水蓝天。那道剑气直冲云霄，桃娇执剑而下，指挥使被震得后退一步。她强撑着身子站稳，她可以逃，只是，她若逃了。今日出手帮她的这些世家子弟，断然没有生路。

众人愣神的时刻，一道有力的声音打进耳中。

少女执剑立于风中，鹅黄夹杂着血色的袍角翻飞，她道。

“今日指挥使对世家子弟这般毫不留情，难道灵尊是真的打定了主意要尽数打压吗？”

“是啊！想我们世家尽心尽忠为灵尊效命，难道这还有错吗？”

“没错！桃将军守护灵陆，如果这也要被打压至此，更是为此付出生命吗！”

“胡言乱语！你休要在此妖言惑众！”指挥室见形式不对，此刻也是有些慌了。若是这般局面，难保灵尊不会为了保自己而将他当做替罪羔羊。毕竟，他没有谕旨！

“是不是胡言乱语指挥使心中自是清楚，宫中那位更是明白！当然，这一切只是臣女的猜疑罢了。若是往后世家大族相安无事，自是臣女胡言乱语，若是臣女真的猜中。”

“灵尊如此行径，就不怕……”

长鞭的劲风劈下。

“桃姑娘！”

桃娇嘴角鲜血留下，只见她只手接过长鞭，一鞭落下，她尽数挨住。少女指尖用力将长鞭往身前一拽，她强撑着身子半跪而下。众人又听见她开口道。

“只是灵尊如此行径，就不怕寒了百官之心，寒了百姓之心吗！”

“修得胡言乱语！”充沛的灵力从天而降，鞭子自侧脸抽打过去，黄袍翻飞，少女单薄的身影重重往后砸去。鲜血喷涌而出，有东西从她袖口掉落，桃娇艰难的撑起身来回头看去。

白皙的脸上乃至修长的脖颈上爬上了一道可怖的鞭痕。桃娇拖着身子用胳膊撑着一步一步向前爬去，少女握住手边的血玉，她伸开五指想要去够远处掉落的白玉扳指。

“那是？稷下学宫的长老！”方才施法那人从天而降，软靴重重踏上白玉扳指。玉器破碎的声音响起，碎玉四溅，桃娇猝然抬眸，眼中有氤氲堆积。碎片划过少女的眼眸，留下斑驳血迹。

“爹爹！不要！啊！”泪水滴落在石案上，朱雀图案上奄奄一息的少女几斤绝望，嘶吼声令人心碎。

白雪飘飘，大雪纷纷扬扬落下，细软的雪花落在少女肩头。少女的睫毛轻轻颤抖，滴落的泪水融化了几丝地上的白雪。

那人踩着碎玉步步走来，桃娇抬头，少女双眼猩红，奋力的想要爬起身来。

来者伸手：“拿来。”竟是要她手中的东西。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桃娇握紧手中血玉。

“杀了我？”呵，那人抬脚，竟是重重踩上少女细嫩的手。

“桃姑娘！”

“桃姑娘！”

桃娇吞咽一口气，额角青筋显现出来。她紧咬着牙，手骨裂开的痛感袭来，她已经感受到血玉在慢慢裂开。

少女呜咽出声，眼中泪水顺着脸侧滑落。

“不要……不要……”

她极力想要把手抽出来，血玉的裂缝割破她的手掌。有鲜血流淌而出，那人脚下还在用力，可她就是怎么都不肯松手。

那道娇小的身形趴在台上，鲜血分明早就因为染透了衣裙，脸侧的鞭痕触目惊心。因着受了抽灵术，再加之两道散神鞭，她的灵力已经开始自己逐渐溃散。

可她还是固执的不肯松手，甚至还试图凝聚灵力。

“再不松手，只怕你的左手就要废掉了。”那长老背着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我爹爹的东西，你休想染指半分！”

“是吗，那我偏要染指呢？”他脚下再次加重力度。

只听见骨头裂开，红色的玉屑纷飞，少女眼中慌乱。

“真不好意思，桃大小姐。在下没控制好力度，一不小心，将你的手骨也踩碎了。”

那人抬脚。血玉成渣，鲜血贯穿其中。桃娇伸出右手想要拼凑起那堆破碎的石头，眼眶中的泪水不断涌出。

她一遍遍地同剩下一直完好的手捧起碎石，呜咽声夹杂，她的身形也跟着一同颤抖。

“我染指了你爹爹的东西，怎么？你想如何？想要杀了我？”那人似是轻蔑一笑，又说道，“就凭你现在？”他放肆地笑起来，伸手握紧桃娇的下巴。

桃娇攥紧右拳，她浑身痛的发抖，左手手骨已碎，一具身体上没有一处不痛。

可突然，少女抬起右手抽出那人头上的玉簪，随后狠狠地插入那人的右肩上。她手中用力，竟是抵到了骨头处。鲜血溅在她脸上，少女满眼血红，似是不屑。

灵力震飞少女，瘦弱的身形再次被重重地砸到朱雀案中，堆积的白雪溅起。发丝落地，桃花眼微微闭眸。

桃娇望着天空盘旋的雄鹰，白雪无情，天地之间都泛着令人压抑的灰白。她眼尾落下一滴滚烫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