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盘古开天地劈地以来,天地分隔,天人相离。
万千年前,灵气聚集半空汇成大陆。此地悬于天地之中,灵力充沛,曰之灵陆。
灵陆自出世以来,汇聚天地灵兽。有人开创先例,降服灵兽化为灵印,以兵器佐之,据为己用。此地常例,朝廷同江湖互不干涉,更不允人扰乱秩序,为害天下。
若年后,灵陆天地异象,星相大变。天下,恐将大乱。
朝廷三大世家,左将军府凌家,右将军桃家,祭酒锦家。乃是百年大业,树根深埋。可一朝变故,凌家退出朝政,不涉朝事,不问江湖。
而江湖之上,名声最盛的四大门派,乃是九狐门,掌管天下机要,门中能人异士极数。敛楚门,悬壶济世,妙手回春。寒鹰门,天下机关鬼斧神工,出神入化。赤焰门,可御五行之灵。
……
此刻已是夜深露重,早已过了打更人打更的时间。长安城内只闻夜里寒风,不见任何行人。街角的野猫寻着血腥味停下,顷刻间,它似受到什么惊吓,耳朵突然竖起,迅速消失在眼前的黑夜。
门匾上赤红的二字十分肃杀,结界的光芒从府门闪过,那二字在黑夜中渐渐亮了起来——“桃府”。
一人应声倒地,鲜血四溅,他身后之人面纱染红。月色朦胧,大雪忽的纷纷落下,天边被血月染成猩红的颜色,空气中四处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白皙的手指拂过眼尾血痣,女子抬手擦过血迹,她忽的抬眸,月光落下,她望向天边的猩红。
“月黑风高,确是个杀人的,良辰吉时。”有风过,垂在腰后的长发拂过。白衣红裙身后,是尸体成山,血流成河。强烈的撞色冲击下,女子提剑向前,剑鞘的鲜血一滴一滴打在雪地中
“别杀我!别杀我!”舒雅蜷缩在角落抱住身体,臂膀处的披帛已成碎片,发间的珠钗凌乱,素日雍容的脸庞此刻却如街头的乞儿那般发灰。有脚步声缓缓靠近,白靴跨过木雕门槛,红裙拂过,留下斑驳血迹。
舒雅循声望去,指尖止不住的发抖,红裙停在视线之中,女子的轻笑声传来。她透过指缝堪堪向上看去,那女子白衣红裙,身形窈窕,裙边大多大多的菡萏绽放,腰后只别一支白玉笛。她身子一颤,不敢再看了。
白衣红裙,着面纱,白玉笛。她忽然想起这些年来江湖之上声名响赫的那人。
菡萏现,人头落,是“清明”!
“你是清明?不是向来传闻清女侠行侠仗义,只杀作恶之人。而你我之间无冤无仇,何故屠我全族!”舒雅心中泛起阵阵不安,那个猜测在她心中不断叫嚣。
呵。那女子轻笑,身上强大的灵力瞬间散开来。舒雅的惨叫声在屋内回荡,木门倒塌,她顺着柱子滚落下来。白靴渐渐靠近,冰冷的触感抵上脖颈,舒雅颤抖着身子不敢再乱动一下。
“素来都说,朝廷与江湖毫不相干。这江湖上的事情,桃府当家主母,一介妇人之家。舒雅,你又是如何得知呢?”
这声音!不对!舒雅只觉血液一僵,自己浑身发凉。她趴在地板上,似是感觉到什么可怕的东西,迅速想要往前爬去。可是白靴踩上她身后宽大的裙摆,她根本不能行进半步。
“不对,不是的,一定不是的!”舒雅抱着头缩在角落。那女子就站在她身后,门外白雪纷纷,四处都是可怖的尸身,血色铺撒在白银银的雪花之中。身后的女子轻笑开口。
“舒雅,清明二字在江湖上传开时,你难道就不曾感到半分害怕?”舒雅猛地回头,那女子抬手,脸上面纱滑下。云雾散开,月光落下,她的容颜清晰可见。
桃花眼天生含情,她鼻翼极高,红唇微挑,额前碎发随着风拂动。眼前的女子白衣红裙,胸前垂挂的血玉在月光下越发血红。单薄的身影站立在月光之下,眼尾血痣,明艳动人。
似是皎月在天,却又更像,皓月当空。
舒雅从她身上竟是半分都认不出从前的模样。
“你是桃娇!桃娇!你怎么敢回长安!这里有锦衣卫,你别想作乱!锦衣卫会!”到此,她停住话语,身子又是一颤,紧接着赶忙爬起身来向外跑去。
遍地都是尸山,这些血早都将桃府的地尽数染红。倘若锦衣卫真的能发现,早就该来了!舒雅没有想到素日她最喜爱的长摆有一日会成为她夺命的刀,长袍被门槛绊倒,舒雅砸到台阶下。
她本事趴在地上,却迅速的翻过身来。腿好像是摔伤了,她只能同那女子朝着面,看着桃娇踩着血迹提剑一步一步往她的方向走来。她坐在地上,素日盘好的发髻尽数散落在肩头,舒雅拖着身子一点点往后退去。指尖似是摸到什么冰冷的东西,她转眸一看,竟是一孩童的头颅,那孩子似是不甘心这般死去,眼睛还狰狞的不肯闭上。
“啊!”她大叫一声,望向朝着她而来的似是厉鬼般的女子。身后是成山的尸体,她无处可退。
“孩童无辜!桃娇,你爹娘倘若知她们教出你这等大逆不道之女,他们定恨不得从坟墓中爬出来将你带走!”
“啊!”又是一道惨叫,银剑擦过舒雅的耳边插入成堆的尸体上,鲜血四溅。舒雅猝然睁着眼,桃娇俯身靠近她。
“无辜?那我且问问你,我敛楚门三千弟子的命,难道就不无辜吗?我爹娘的命,尚且就不无辜吗?”
“我求求你,别杀我,别杀我!当年是我鬼迷心窍害了你爹爹,我不是存心要害他的!”舒雅拽着女子的裙摆,指尖止不住的颤抖。
“好啊,那你倒是说说,何人指使,又是何人所为?”桃娇也不急,她把长剑抽出,修长的指尖拂过剑身上的鲜血。
舒雅疯狂的甩着头,她不是不想说,是她被下了禁制!这辈子也没有办法说出口!那女子好似也不意外,眸色中的杀意滔天,就算她舒雅不是主谋,可她当年确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既然说不出口的话,那么舒雅,今晚这般好看的月色,你便没有机会了。”话语落下,舒雅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长剑抽离出她的身体,她看向自己胸口处血淋淋的窟窿。身体四肢也开始发冷,冰冷刺骨的剑气一阵阵传入心脏处,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啃食。片刻后,尸山下的人冻结成冰,再无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