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渐微挑眉道:“姨娘说的有理。”她看向杜菁菁,故作认真,“五妹妹是要注意着说话了,在自己院中也就罢了,若是被旁人听到,只怕是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杜菁菁刚要反驳,却听到院口传来熟悉的中气十足的男音。
院中人回过头去,只见杜长融面带微笑地负手站在院口,一脸好奇:“你们方才在讨论什么不妥的,让爹也听听?”他向来对杜菁菁不假辞色,今日也不知是心情好还是如何,竟还温柔慈爱地对杜菁菁笑了笑。
杜长融身前还站着一位五十上下的男子,穿着锦鸡补服。杜长融落半步于其后,与杜渐微说话时还恭敬地朝着那中年男子拱了拱手,看样子官职不低。
自从来了这楚京杜府之后,马姨娘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杜长融了。此时一见自家同枕而眠的老爷,年近四旬的脸上竟还闪过了一丝羞赫。“老爷”她温吞地喊了一声,突然意识到自己还穿着便衣,脸上也没有梳妆打扮,不由觉得一阵阵懊悔。
难得周氏没有在身边,她能够和老爷单独相处,却白白地浪费了机会。
“父亲。”杜渐微站起身来喊道,目不斜视,端庄大方。
马姨娘见状连忙掐了杜菁菁一把,让杜菁菁跟着杜渐微一起喊。
“爹、爹爹。”杜菁菁小声嗫嚅着喊道,像是十分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在衡阳时她黯淡无光,在杜长融面前几乎和透明人无异,谁知到了楚京爹爹还正眼看自己了?
“嗯。”杜长融应了一声。他平日里不怎么注重杜菁菁这个庶女。杜菁菁和杜渐微不一样,她是毫无背景的姨娘所出也就罢了,平时也表现也不出彩,也没有杜舜英会撒娇,在杜长融眼里也只不过是记得自己还有个小女儿罢了。他摆了摆手,没怎么理会杜菁菁,扬起笑脸对身边的中年男子道:“许大人,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四女儿了。难得许大人抬爱,恐小女会令许大人失望。”他虽言语恭敬,说杜渐微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但还是能够听出其中炫耀的语气。
就好像在说“你家住多大房子呀?哎呀我家小的很,才三百亩地”一样。
杜渐微这时才将目光投道杜长融身边的中年男子身上,拂了拂身道:“民女见过许大人。”
“”雁榆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没有忘记自己还是丫鬟的身份。她有些埋怨地瞪了杜长融一眼,心道:这个爹到底是怎么当的?就算他也在场,也不能这么直勾勾地把外男带到自己女儿的院子里来啊!管他是许大人还是不许大人的,官级再高那也是外男,要是小姐放话她肯定直接一扫帚把他们给打出去!
她使劲瞪了杜长融好几眼,气鼓鼓地转身去泡茶了。
“四小姐快请起!”那许大人见杜渐微行礼,连忙虚扶道。他倒是比杜长融还要识趣一些,站在院口并没有踏足进来,颇为不好意思道:“突然打扰四小姐真是冒昧,只是我听闻四小姐盛名已久,十分仰慕,这才迫不及待地求着杜大人下朝带我来了杜府。若是四小姐觉得不便,改日再来拜访也是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这许大人对杜渐微好像相当的尊敬,看他官级也比杜长融要高,竟是连“本官”都没有说,直接在杜渐微面前自称了“我”。
杜菁菁眼神古怪地看看那许大人,又看看杜渐微,眼珠子转啊转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仪表端庄,大方知礼,且容姿绝色,这就是传说中的云吾山传人杜渐微么。许大人心道。
杜长融见许大人对自己女儿十分客气,不像是一个长辈,也不像是上级见到下级女儿的慈祥,反倒是有些敬重的态度,忙道:“微儿,这位是国子监的太傅许仲燃许大人,博学多才,知古通今,朝中威望甚厚,还不快快行礼?”
“诶!”许大人忙一摆手打断杜长融的话,“不必行礼!我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府上四小姐,若是再让她行礼,那我还是知情识趣地快点滚回去拉倒!”
“话倒不是这么说”杜长融想了想笑道,“到底怎么说您也是我家微儿的长辈,不行礼怎么说得过去?”
两人客套的推诿一阵,杜渐微笑道:“许大人今日既是有事相商,不如在院中坐坐。待我丫鬟沏茶回来,不要嫌茶水淡薄就是。”她侧身让出了小几旁的位置,将两张小凳让给杜长融与许大人,自己端手站在一旁,不卑不亢。
“好。”许大人欢喜地点了点头,看样子十分满意杜渐微的作态。知情识礼,是个好姑娘。
雁榆泡茶回来,将两个简易的茶托放在小几上。有杜渐微先前的教导,点茶、涮洗,做的有模有样,看的那许大人频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