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校长正在写报告，看了一眼进来的吕安，又低头写作。

吕安也不转弯抹角，直冲冲问：省城公司的招聘是不是作废了？这样的话学生的签约费退不退？

杨校长愣了一下，说什么乱七八糟，没头没脑的？

吕安说我是问省城公司跟学生签约的事。

杨校长说这事学校有安排，你有什么意见吗？

吕安说既然省城公司不要学生了，就应该把签约费退了。

杨校长说是啊，是让学生找他们退啊。你如果愿意帮忙，要不要带个头领着学生去讨要？

吕安说这事学校有责任帮学生，当初是学校推荐的，学校招生都是这么宣传的，如果不是学校做中介，学生怎么会跟省城公司联系上呢？所以这件事学校应该出面解决。

杨校长放下笔：你这是站在谁的立场上？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吕安说我这是为学校好，如果为这事学校名声坏了，以后还怎么出去招生？

杨校长说你这是为学校好？如果学校把这件事揽在身上，解决不好就是学校的事，学校的名声更是坏了。

吕安说学校应该出面帮学生讨回那笔钱，这个总不是坏事吧？

杨校长说你从哪里打听到一些小道消息，听到风就是雨的，你要想多管闲事就，去告诉学生，那家公司好好的，现在只是遇到了一点困难，还是会解决他们就业的，只是暂时等他们度过这段时间。

吕安不相信，说大家都知道那家公司倒了。我听说学生的签约费只给了那家公司一半，还有一半是学校收了。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如果是的话，起码学校应该把收的一半退给学生。

杨校长一听，有点生气了：听说？你听哪个说的？你真是书呆子，一点脑袋都没有，让别人当枪使。他怎么也不明白，平时老实巴交的吕安会为了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来学校闹。

吕安最烦别人说自己书呆子，书呆子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说读书读傻了，一副呆样，不会灵活，不懂变通，不知世故，在社会混不开。他又激动起来：杨校长，虽然我在学校微不足道，但是请你尊重我的人格！他看起来相当激动。

杨校长瞅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吕安，你激动什么？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不就是受人指使过来闹事的吗？我知道你为了房子的事情对我有意见，但那是校长办公会集体研究决定的，不是我老杨一个人。上次你撕排名榜的事情，我就没有处分你，我知道你对分房子有情绪，所以才给你一次改正机会，你不要再犯错误。

吕安激动起来脑袋就乱，什么道理也讲不出来了，直接吼道：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学校本来就小，办公楼更小，吕安和杨校长在办公室吵，声音马上就传到办公楼所有房间，大家都过来围观，可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劝解。最后还是王志远缓缓走来，搂着吕安的肩膀，把他从杨校长办公室拉出来。

王志远身材魁梧，瘦弱的吕安在他面前弱不禁风。王志远问：你今天怎么啦，怎么又跟他吵起来？

吕安直喘粗气，气喘不过来话也说不出来：他妈的，太不像话了！

王志远说你这样方法不对，吵有什么用？君子不争一时短长，要有理有节有据。

王志远把吕安拉到自己办公室，让他坐下，给他泡了一杯茶，又掏出一根烟，递给吕安说：抽根烟，消消气。

吕安不自觉接下，其实平时一根烟不沾。王志远点燃打火机，凑到吕安面前。吕安把烟放到嘴上吸燃。

王志远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微笑地望着吕安：今天为了什么事？

吕安狠抽了一口烟，忽然说：你不是要我签字吗？我他妈的签，管他妈的报不报复，反正已经这样了！

王志远眉毛一扬说：是啊，你才明白过来，我们这是为了学校好，他这么搞，迟早把学校搞垮。

王志远把纸送到吕安面前说：你看，我也签了，余副校长也签了，学校很多人都签了字，我没骗你吧？

吕安扫了一眼，就在上面签了字。

王志远很高兴，拍了拍吕安肩膀：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靠背餐。

吕安摇摇头，他没有心情。

王志远说那好，改天再请。

吕安临走时王志远叮嘱他说把学校电脑品牌配置价格都统计一下，作为证据一起提交给市纪委。

吕安回到家，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五味杂陈，有恼恨、气愤、解气，也有点后悔，不知道是后悔去找杨校长吵架，还是后悔签了字。

他一直犹豫要不要照王志远说的到机房统计价格。

段茵回来的时候看到吕安闷闷不乐的样子，问又怎么啦？是不是在学校又受气了？

吕安说我为了学生的签约费的事找校长，跟他吵了一架。

段茵说你神经病呀，那关你什么事？房子的事你不找他吵，为了学生去得罪他，你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你现在不一门心思考研究生，人家比你晚准备都考上去了，你还有心思管这种乱七八糟的闲事？

段茵一骂，吕安心里本来就有气，更加来气。两人又一来二去你来我往争吵起来。

段茵拉着儿子说：超超，走，我们到外面去吃，我懒得管他这些破事的，让他自己去。

段霞下班回来，看到吕安一个人坐在那里，家里锅冷灶清，问：我姐没下班吗？超超呢？

吕安说他们走了，你自己弄吃的吧？